她望一眼远处重重叠叠的高山，再看是视线可及支出不知名的树，皱起了眉头。这地方的气候，热带雨林？不对，热带雨林气候虽然是潮湿多雨，却是热潮，哪里像这地方，阴冷阴冷的。

摇了摇头，江素昔又将目光投到了城墙下的护城河，护城河的水已经满了，与河岸线平齐，风吹过的时候，那河水就荡漾着往岸上去，将原本坚实的土地变成了泥沼，守城的官兵们装了一代一代的沙子，堆在护城河的两边，依稀可以看见，有的沙包已经被泥黄的水淹没了去。

再转过身子回走几步往城内看，原本繁华惹恼的道州州城，已经挤满了从水患之地逃难而来的平民，他们就在街道上的搭建简单的棚子，将宽阔的街道，占的拥挤不堪，便是最小型的双轮马车，也需要先清了道才可以顺利的通过。

沐久阳和琉璃凤染那两辆宽大华美的马车自然不能前行，直接停在了内城墙下，为了显示治水的决心，琉璃凤染亦拒绝住进州府衙门，继续在马车上安歇。

“夫人，您在看什么？”

江素昔先前救下来的那位姑娘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城楼上，抓着身上的衣裳不叫风吹了走，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迷茫。江素昔微微侧身，瞧了她一眼，笑了笑，那笑容却并未达眼底。

“是小碧啊，你怎的上来了？这城楼风大，你的身子不好，快些回到马车里去。”

这姑娘自己说的，她叫周小碧。至于这个名字是真是假，江素昔并不在意。周小碧一路上倒也安分，除了偶尔会旁敲侧击的与素琴打听一些关于江素昔和琉璃凤染的小事情。

论腹黑精明，周小碧显然不及素琴的十分之一，即便她只是打听一些小事情，也被素琴乖巧圆滑的绕了过去，还趁机从她身上捞到了些有用的信息。比如，素琴发现，周小碧压根儿就不是蔚县的人，她连蔚县的县衙门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又比如，素琴试探出，周小碧是会武功的，刚开始没有察觉她有武功，是因为她用金针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周小碧有些洋洋得意，她自以为琉璃凤染对她的不屑与江素昔对她的热情，是因为她伪装的足够好，让人瞧不出破绽，她甚至有些鄙视琉璃凤染和江素昔。

什么修罗王，什么神女素昔，连她是个细作都探不出来，果然是皇子贵女，高高在上，不辨黑白。

却不知琉璃凤染与江素昔之所以对她不作为，乃是因为她是一只小虾米，而她这只小虾米，不过是用来掉大鱼的活饵！

“不碍事的，王妃娘娘，小碧就是心里难过，小碧的家，蔚县的乡亲……”话说一半，眼里就涌出泪来，滑过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还真是我见犹怜。

“莫伤心了，现在王爷和本王妃已经到了道州，你给了那些个证据也对王爷调查贪腐案大有帮助，相信很快，便可以将那些贪得无厌，包藏祸心之人绳之以法了！”

江素昔双眸含笑的望着周小碧，说的是安慰人的话，却让近在迟尺的周小碧感到了阵阵阴寒，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小半步，心提到嗓子眼。

这王妃娘娘，怎么突然……难道，她开始怀疑我了吗？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江素昔面上的表情，瞧得她依然温婉柔和的脸庞，周小碧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自己吓自己，这所谓的王妃娘娘，明明就是个愚昧的主，于她无害！她紧张个什么鬼？！

她得赶紧想办法联系上头的人，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王妃娘娘，小碧想去道州城里寻个远房亲戚，家里人都没了，小碧以后还需依靠着他们，不知道……”低垂着眼皮，周小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凄惨。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吐了出来。

“哦？你在道州还有亲戚？”江素昔装作有些讶然，追问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住在道州城哪条街巷？”

“北城十三号巷，巷口左转，开了一个小包点铺子。”周小碧飞快的回答，答完了似乎觉得不够，又接着道：“他们家的灌汤肉包做的很好，邻里们都爱吃的。”

他们家？

江素昔在心底讽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主子，居然派了这么一个不聪明的细作来打琉璃凤染和她的主意，这周小碧，不补上后面那句话倒也还好，这一补充，让人不怀疑都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