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宣正见容闳离去,松开身子低声骂一句:“棒槌!”然后再次走到窗边吞云吐雾起来。黄进庭清清嗓子喝道:“都转过身站好!”
众少年心头凛然,忙转过头注视前方。
黄进庭向东方虚拱拱手道:“奉朝廷的旨意,让你们到美利坚学习,你们一定要记住,尔等是大清的子民,拿的是朝廷供养,切不要忘了本分,否则将来的话有家难回!美利坚的洋玩意很多很稀奇,好的固然多,但坏的也不少,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向我或者胡大人汇报。就算是远赴重洋,大清的规矩决不能丢!这第一个最重要的规矩就是每日清晨,尔等必须向东方叩首三次,这是对朝廷的忠诚;每次到书堂来学习国文,尔等必须向至圣先师叩首三次,这是对先师的尊敬;然后要向我和胡大人叩首三次,这是对上官的尊敬!都听清楚没有!”说完挥动手中的戒尺,似是要吃人一般。
众少年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胡宣正坐在边上挥着烟枪道:“黄大人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我告诉你们,带你们来的虽然是容大人,但教你们读书、给你们银子生活的是我和黄大人,想我二人一路劳苦来到这美利坚,就是为了尔等这些孩童,切不可学那些美利坚人的散漫,咱们大清讲的是规矩方圆!”
左一个规矩右一个尔等令众少年一路奔来的兴致顿时索然无味,天真的习性被悄悄掩盖起来。刘摩大为气恼,朗声问道:“那不知道这些规矩都是谁定下的?”
“哟呵!”黄进庭瞪大眼睛向刘摩这个出头鸟,胡宣正戏谑地着刘摩,暗道黄进庭这家伙又要开始耍威风了。黄进庭指着刘摩道,“你,出来!”
刘摩走到黄进庭面前,不卑不亢地道:“不知先生有何吩咐。”黄进庭嘿嘿冷笑一声,甩起戒尺打在刘摩的屁股上,刘摩瞪眼向黄进庭,大喝一声,“放肆,我的屁股是随便打的吗!?”
不待黄进庭耍起上官的威仪,边上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胡宣正被刘摩的一句话呛得眼泪鼻涕齐下,禁不住咳嗽连连,众少年心中大为畅快。胡宣正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擦拭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恨声道:“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一个草民竟敢这样与上官说话,真是井底之蛙不识天高地厚!咳——咳——”黄进庭掂掂手中的戒尺,蓦地举起就要砸向刘摩的脑袋,少年中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张桂噌的飞步上前,一手搭在刘摩的肩膀上踏空而起,使出擒拿手,捏住黄进庭的右手臂,黄进庭手上顿时无力,戒尺掉到地上,右手被张桂反扣,龟起腰来瑟瑟发抖,口中大叫如同狼嚎,“疼——疼——”
“啪嗒——”胡宣正的烟枪掉到地上,目瞪口呆地着眼前的一切,蓦地大声道,“来人哪!”门外冲进三名杂役,齐声叫道,“快放开黄大人!”“不然要了你的小命!”
刘摩捡起戒尺,指着黄进庭的鼻尖道:“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国子监博士,在大清不过是条不入流的走狗而已,居然在这里给老子耍官威!”刘摩突然提高嗓门,大声喝道,“你他娘的算个屁!”这一嗓镇住了所有人的嘈闹,
黄进庭仍自嘴硬地叫道:“你们这两个王八羔子快放开本官,本官饶你不死!”
刘摩哈哈大笑,潇洒地扔掉戒尺,解开长袍,露出一件明晃晃的黄色小褂,道:“哥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