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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老将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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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严颜当初闻法正遵刘璋之命去请刘备入川时,便有“此所谓独坐穷山,引虎自卫者也!”这样的言语,如今想来江州城的戒备也应是为防荆州兵马沿江而来,又听他话中有话,便装作糊涂道:“蜀中之物富民丰,干所来已见,来ri定更为富庶,老将军乃益州栋梁,刘益州倚重之下,或许安然无恙也为可知。”

见我言辞闪避不入其题,严颜神情有些寞落的道:“我益州以天赐之险拒乱世于外,使百姓得以休养,田地得以劳作,我主若再有先生般大才相助,必可与曹、刘、孙一较长短,怎会惧于汉中张鲁这样的鼠辈?然如今却只能凭他人之力而保,实令人叹息。”

“对于人才,曹cao以权术相驭,刘备以xing情相契,孙氏兄弟以意气相投,刘璋以什么?法正之才如何?还不是一样被闲置?不知才、不重才亦不会用才,我若真有你老说的那本事,也不会投刘季玉,便是投了,嘿嘿,说不定也是为了废掉那家伙自己去争天下。”心中想着,我呵呵一笑道:“老将军实是言过了,刘益州麾下人才济济,干怎敢相比?”

严颜却摇头苦笑,虽刚才言语中有替刘璋招揽我之意,但听我推委后却不再提,眼中露出无奈神se,叹道:“哎~,先生实是过谦了。”

一时间我忽然明白了老将严颜的矛盾心情,他虽非才智过人,但久在朝堂又怎看不出刘璋之孱弱无能,刘备自然比刘璋强上太多,然而其xing情刚直又难如张松等人一般,因此实是进退两难,只得尽力而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以被张飞擒获后有“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之言,让文天祥亦在《正气歌》中称赞于他,而后他在刘备等人的礼遇劝解下虽也受降,但身亡之际却仍羞愧不已,后被刘备追谥为“壮烈将军”,便看见其心中为难之处。

片刻之后,亲兵将那狱卒及行刑大汉带了来,严颜命其二人到偏室中将所知孔山之事一一述与幕僚并画押为证,若是据实而言则可无事,若是ri后查出有不实之处必严惩不待!

由于孔山才到巴郡不久,虽多有买通他们,但久在严颜帐下感其威严,深知其言出必行,因此虽当初勉强收了孔山的好处,但如今却哪敢再与之串通,于是均冷汗淋漓的遵命而去。

又过了两刻,忽听府衙外一片吵嚷之声,其中隐约听来正是孔山,严颜面上冷冷一笑,端然稳坐。

很快,只见一个亲兵身上微有血迹的进来,单膝点地道:“禀将军,孔山已押于堂下,其有一众家丁持械阻拦,奉将军已将顽抗者格杀!”

点了点头,严颜道:“好!将墨吏孔山押到堂前!”

我见了忙拱手道:“将军审问,干实不便在座,还请告退。”

严颜却摇头一笑,没了那冰冷的感觉,道:“先生亦是当事之人,何需退避?但坐无妨。”

这时堂下只听孔山含混不清的叫嚷道:“将军何故绑缚于我,又因何伤我家仆?!”又有军卒呵斥道:“将军未有令,不得喧哗,还不速速住口!”

孔山哪里将他们放在眼中,依旧叫喊不停,我见他衣衫上尽是泥土,还有点点血痕,亦有破损之处,想来也是挣扎抗拒了一番。

上得堂中的督邮大人被解开缚在手上的绳索,却傲然而立,微微仰着依旧肿胀的半边脸,撇嘴斜眼极其傲慢,亦不向严颜行礼,他见我在一旁悠然而坐,眼中先惊后怒,恶狠狠道:“严颜!尔竟敢勾结江南细作,莫非想造反不成?!”

一旁亲兵见了齐声怒喝道:“将军之前,休得不逊!速速参见!”

孔山听了却全无在刑房时的恐惧窝囊,哈哈狂笑道:“我乃一郡督邮,又是主公亲眷,何需参拜?!严颜你纵敌于前,又无故绑缚于我,杀我家仆,实乃罪不容恕,还不快快与我松绑陪礼,我或许见你年迈昏聩,不报于主公饶尔xing命。”

严颜轻抚着须髯,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极有耐心的听着他嚣叫,轻轻摆手阻止了yu上前制止的亲兵,淡淡的道:“你既在我治下为官,有罪又怎能不罚?”

孔山撇嘴道:“你口口声声称本官有罪,却不知有何凭证?”

已看过狱卒供词的严颜淡然一笑道:“此处有狱卒证状,你贪脏枉法,擅用私刑,草菅人命,种种大罪在列,又何能狡辩?虽量你亦不敢认,但也需让你知我非是诬蔑与你。”

说着神se不屑的将供词和笔交与孔山。

谁知一脸狂妄的督邮大人看也不看,便在供词上画押后抛置于地,一半青肿的脸上露着嚣张的神se,道:“便是认了你又能将我如何?我与主公有亲,莫非你还敢责罚于我不成?”

我见了心中暗骂了一句:“蠢猪!”

只见严颜苍老英武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的道:“大人既已认罪,我自不会惩处大人。”说完突然双眉倒竖,两眼圆睁,死死的盯住孔山,满身杀气的道:“然本将却要用尔的项上人头,以正法纪!来人,将罪官孔山带下去削首示众,将其罪责张贴于闹市,以明我主法令森严之志,大义灭亲之举!”

到了此时,一直拔扈不可一世的孔山才知严颜非是如他所想之人,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于地,两眼痴呆的望着严颜,大张着嘴,直到有军兵上前左右架起他时,才恍若梦醒一般哭嚎道:“大人饶命!老将军饶命!我乃主公亲眷,我乃主公亲眷......。”

严颜眼露厌恶神se的看着孔山被拖了下去,摆手让亲兵退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我道:“此等卑劣无耻之人,实是死有余辜!”

我知虽杀个孔山轻而易举,但ri后严颜必有麻烦,心中敬其刚正敢为,不由道:“良禽亦知择木而栖,老将军如今斩了孔山,何不再寻他途?”

严颜闻听眉头微微一抖,随后面se冷淡的道:“我敬先生乃大才,虽与刘使君交好,却不曾有疑,然先生此言,实是小看了老朽,我身正如松,又何怕他人诋毁之言,况且我主乃明理之人,如今有孔山认证罪状在手,怎会责怪于我?此等言语先生切莫再讲,想先生一路奔波至此,应早已劳累,若不嫌我府中简陋,还是先去休息为好。”

虽知他这话说的未免言不由衷,恐怕他自己也难以相信,但既然如此坚决,我也实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道:“既是如此,干便叨扰了。”

严颜脸上和缓下来,似有所思的道:“先生客气,晚间再请先生饮宴。”

第二ri一早,我便来向严颜辞行,这老将军望着我,片刻才心情沉重的叹息道:“先生若去寻刘使君可往葭萌关而去,数ri之前我主已托使君前去以拒张鲁了。”

很是诧异的看着他满是疲惫的面容,我道:“老将军怎知干yu去刘使君处?”

严颜苦笑了一下,道:“先生虽未入仕途,然此时来蜀莫非仅是游山水而已?以先生之才,难道不知我益州兵戈将起么?老朽虽知先生不愿助川中之因,然却非量小之人,只是有一事相托,还望先生应允。”说着竟冲我深躬一礼。

我见了忙阻止道:“老将军万万不可如此,实折煞在下了,但有吩咐,干必尽力而为。”

严颜点了点头,眼光投向遥远的天际,似乎要望尽西蜀山川,甚为苍凉的道:“先生见了使君,请代老朽恳请,若ri后得了益州之地,万望善待川中百姓,使其丰衣足食,无悲苦之哀。”

看着他苍老的面容,满头银发,眼中饱含着对西蜀山水及百姓的眷恋之情,我不由为之深深感动,心中感慨万千的道:“老将军既心挂百姓,何不亲见使君而述?”

这次严颜并未露不满神se,只是惨淡的一笑道:“老朽若见使君之时,必在疆场之上,虽怜悯百姓疾苦,然此身既已投我主,自当粉身碎骨而报,张永年、法孝直可为,颜则绝不可为。”说着冲我拱手为礼,脸上已满是坚毅神se,道:“先生离去,老朽便不远送了,江州乃水陆交汇之处,尚需严加防守,诸事缠身,还望先生莫忘老朽之托。”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一揖到地,庄重崇敬的道:“老将军之言,干必转告使君,愿ri后能再与将军相见。”

严颜淡淡的一笑,道:“世事无偿,先生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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