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我也不说了,这么大的人,还跟娘扯赖皮。”方氏也只嗔怪了几句,又把那边的住处、吃穿都细细地问来,博荣和小秀也不着急,都一样样地细细说给她听。
栓子已经蜷在荷花的怀里睡着了,茉莉挺着肚子也是辛苦,早早儿地上炕靠着去了,博宁因着戴了孝不能参加秋日里的恩科,这几日正消沉着,低头坐在炕沿儿上不吭声。
荷花轻咳了一声道:“娘,小的两个都累了,大姐挺着肚子也坐不住了,你只抓些个不要紧的问个没完,就算你不心疼自家人,姐夫还干陪着呢!”
方氏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打发道:“世彦跟茉莉赶紧去西屋歇着,栓子既睡着了就在这儿吧,博宁今晚也睡这屋吧,咱家如今人多屋子少,这几日先挤挤就是了。”
带蒋世彦跟茉莉走了之后,方氏重新掩了门,这才细问博荣道:“你去了才不过半年,怎么就弄得那么多银钱东西,看得我心惊肉跳的,你可别是……”
“娘放心吧,我们那个县城就是依附着河边而建的,一应过往的船只都从这边走,既然过了就没有不抽成的,都用不着我们去讨,只巴巴地送来,着实是个肥缺。不然孙家也不会特意安排了建羽去那边。”博荣安慰道,“我已经算是谨慎的了,第一次收到礼物,只以为是土产绸缎,收下回家开了看竟有一小匣子的珠宝。”
博荣说着兜起手比划着:“足有这么一小捧,看得我惊心,赶紧去找建羽,他告诉我只管收着无妨,说咱们这边儿出海去西洋的船只,只那一个瓷瓶子或是几斤茶叶,就能换得那么一块两块的,咱们这儿看着蜇蜇蝎蝎的,人家那边都不当回事儿。我听说既然这样,这才放心收了,对那不该碰不能碰的,我心里有数着呢!”
“那就好,我就怕你第一次做事儿,不知道轻重,倒是我瞎操心了。”方氏释然地笑笑,“都累了,各自回屋烧水洗洗歇了吧!”
荷花叫醒了栓子问:“跟二姐去枝儿姑姑家住好不好?”
博宁起身儿道:“我也去!”
枝儿如今还在城里帮着看铺面,有金巡捕帮衬着方氏倒也放心,这会儿掏出了枝儿家的大门钥匙道:“这样也好,出去记得把你姥娘也叫过去,枝儿那边两间屋子能睡,省得都在家里挤挤插插的。”
随后烧过了头七,嫁出去的姑娘们就都归了家,儿子们还都留着烧随后的几次,每七日上山烧一次,良子夫妻也都跟着,五七最重置办的稍微体面,其余几次就都是自家人上去烧纸祭拜,直到烧过了尾七,事情方算告一段落,之后的百日、生祭、周年再烧过,重孙一辈的孝方算是守完。
博荣自然要在家守丧,在家教导两个弟弟念书,小秀每日对着女儿和儿子也很是喜欢。
荷花把自己对栓子的思量与博荣说了,博荣寻思了两日,也转圜过来道:“若真是这样,我觉得也是好事儿,读书这种事,除了靠天分也要看心思,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只可惜他如今年纪太小还没定性,不然我在的那边正是商贸鼎盛的所在,若带了他去学看几年可不是好?”
“他如今才八岁,能打个算盘记个账就已经不错了,连放他去城里我都怕他跟那些人学坏了,更何况是去南方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搁在村里跟大姑父再学几年才好。”荷花连连说道,“大姑父不管是人品还是学识都是好的,不求栓子跟着能长多少学问,只求能比照着大姑父的品行,学会些稳重踏实才好。”
“你这样的考量是对的!”博荣点头表示赞同,“只可惜两边离得太远,若是近些个我也能时常照拂,好容易混出了头能自己养家,却又离着千山万水的,根本不能就近照看,少不得还是要你替我孝顺爹娘。”
“大哥说得这是什么话,爹娘也不是你一个人儿的,我怎么就孝顺不得。”荷花抬手捶了他一记,“只是我也不能照看多久,以后少不得还是得靠大哥大嫂的。”
“那是我应当应份的。”博荣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说,“我瞧着博宁这些日子似有心事,问他却又不说。”
“我也正要跟大哥说这件事,博荣本来准备今年秋就去参加恩科,我总觉得他太年轻有些贪功冒进,不如塌下心来实实在在多念几年书再去,可那小子如今越发大了,主意也越发的正了,我说什么都只点头,背后依旧我行我素的,我是没了法子,爹娘也说不明这里头的道理,这回大哥回来了,少不得找他聊聊,你们兄弟间有什么话也好说,你对这里面的事儿也知道得清楚,他应该更能听得进一些!”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