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室内太冷还是,叶玉的话。
将裙子放到了一边,整个人全都蜷缩在沙发里,双臂紧紧环抱在了一起,她的脸异常苍白,像是被抽干了血的兔子,只需要被人轻轻一踢就会命丧黄泉。
她承认自己是卑鄙的,却在为着这种卑鄙准备一往直前时遭遇了年柏彦,她要不要继续下去?如果换做她是旁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个耳光拍下去,打到对方清醒,可身处局中才清楚明白,想要放下是何其的难?
素叶使劲搓着脸,镜中的她烦躁郁结。
有人轻轻敲了门,“小姐,请问裙子的大小合适吗?需不需要给您换个尺码?”
是她在里面待太长时间了。
素叶反应过来,起身开口,刚要说话却不经意扫过刚刚推门进店的两个女人,下意识重新躲到试衣间轻声对工作人员说了句,“帮我换个小号的吧。”
工作人员点头离开。
那边,因为店里人少,两个女人交谈的声音丝毫无阻地钻进了素叶的耳朵里。
“要不说呢,你女儿和你女婿可真是天造地设,两人站在一起都那么令人移不开眼呐。”其中一女人笑道,“换哪个女人能跟你女婿那么配啊。”
“那倒是,我那个女婿可是打了灯笼都难找的上等人选,我女儿也不差呀,所以说门当户对最重要,什么级别的人就要找什么级别的配对。”另一女人嗓音骄傲,边挑选衣服边道。
素叶倚靠在试衣间的门边,眼神沉冷了下来,那女人口中的女婿是年柏彦,那女人,是阮雪琴。今天还真是邪门了,刚见了她女儿,下午逛街的时候居然还能碰上她!
“哎,我听我们家老刘说,你女婿这次去内蒙带了个女的一同前往,不会是小三儿吧?”
阮雪琴一听冷笑,“小三不小三的在我那个女婿面前就是不可能,他可是爱我女儿爱得死去活来,眼里怎么还会有其他女人?不过是不成气候的小家子气姑娘罢了,想要高攀还嫩得很,能娶我女儿的男人眼眶自然很高,想要勾。引他的姑娘怎么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吧。”
“呵呵,那是那是。”
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又听阮雪琴高喊了句,“将你们店今年新款和限量款全都拿出来我们挑挑。”
口吻之大,难掩豪门阔太之气焰。
倚靠在试衣间的素叶气得攥紧了拳头,好个阮雪琴,你明明知道跟着年柏彦去内蒙的人是我,还在外人到处说她是不成气候小家子气?抢了她的父亲气死了她的母亲,丝毫不知道悔改不说还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下?
素叶咬得牙根咯咯作响,良久后,愤怒的情绪被她强行压了下来,眼神却愈加地冰凉,想了想,拿过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
她的嗓音也转为柔软无力,“姐夫,我的身体很不舒服。”
相遇太晚,所以你我的身份错了;相爱太晚,所以你我的世界已熙熙攘攘站了好多人。我要转身离去,选择一个人的孤独还是,穿越人群来到你身边,和你一起陷入情感的流沙?
夏夜熙攘,霓虹纷沓下车流涌动,人影穿梭在灯影间多了狂热。
与不远处灯红酒绿的三里屯不夜街的热闹相比,素叶的家中静得连根针掉地下的声音都能听见,她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时针一格一格地蹿跳,每跳一下心脏也跟着跳动一下。在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人的双耳起到了强大的接收器功能,她听得到穿过钢化玻璃外的人声,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甚至是呼吸声。
玻璃上有折射的光闪过,是车灯。
素叶依旧等待。
直到,楼下的门铃响了,她倏然从床上坐起,心脏终于脱离了与时针保持一致的频率,跳得更快了。门铃持续,有条不紊,看得出来访者的耐性和决心。她起身下了楼,在经过客厅茶几的时候又顺势将上面散落的照片收拾好,压在书底下,只留了一小角在外面。
开门,门外是年柏彦高大的身影。
显然他是从公司直接赶来的,深咖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精致腰带与他腕间低华的光相得益彰,如此来衬托着披头散发、身穿一套维多利亚秘密睡衣的她。
“进来吧。”她始终低着头,话毕就自顾自地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情绪没有太大起伏。
年柏彦进了门,随手关好房门后将车钥匙随手放在了玄关的置物架上,走到她面前,见她情绪怏怏后坐下,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