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张硕给成景华介绍这次营销会的概况之后,又补充道:“您休息的酒店定在明珠海港。就是我们营销会召开的酒店,这次我们邀请的客户也都住在那里,方便交流。”
“很好。辛苦你了,罗总裁。”
张硕任职以来,大小事情成景华都了如指掌。海关上频频出现的问题被毫无悬念的解决,也让他对这位年轻能干的女总裁很满意。
当晚,梁飞扬作为明珠海港酒店的大老板,出面招待成景华这位华裔巨商。
成家祖上世代经商,民国时期因为国内战乱,成家人携家眷避乱出国,移居英国,后来又去了加拿大。
成氏集团到了成景华的手中时已经是隐世之富,成景华的父亲教导自己唯一的儿子,成氏集团如今以守成为主,能把眼前这一大摊子管理妥当便是奇功一件,不需要他再去开奖僻壤了。
而梁氏则不同。梁飞扬的父亲是响应祖国号召,伴着改革开放的步子下海经商的,到梁飞扬这里才是第二代,经过几十年兢兢业业的打拼,虽然已经颇具规模,在国外也有投资有项目,但毕竟身价不过百亿资金,跟成氏集团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梁飞扬却是开奖僻壤将帅之才,梁氏集团在他的手里不过两三年,便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而且已经做好了在纽约上市的计划。
所以成景华和梁飞扬两个人坐在一起,一个是富贵天成,自幼喊着金汤匙长大,另一个则是才华横溢,前程不可限量。
坐在两个商业巨子之间的张硕,虽然这几天累死累活的,没了前些日子那股凌厉之气,但年轻漂亮,又是一个女人家,两个大男人谈生意经的时候,都还时不时的侧脸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而他也的确能说上几句话,得到两个大男人真心的赞许,所以气势上倒也毫不逊色。
三个人从这次的合作,到将来的发展空间,再到国际经济大形势,回到环境资源,又回到成氏集团如今这个项目,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谈到九点多。
张硕这几天一直都工作十几个小时,连吃饭都像是在打仗,这会儿说来说去,神色间不免疲惫之色。
梁飞扬考虑到明天还有大事要办,一整天要忙,便劝张硕:“时候不早了,成先生坐飞机从加拿大赶过来,也很辛苦。不如早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成景华点头:“梁先生说的是。我们罗总明天还有重头戏,今晚好好休息。”
张硕实在是累了,也懒得跟这两个人客气什么,而且他现在是女人,女人有优先权,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告退:“既然这样,成先生,梁总,我先回去了。”
“好,我也回房去了。”成景华随之站起身来,跟梁飞扬握手:“这次还要多谢梁先生的款待。”
“应该的。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嘛。以后梁氏旗下的酒店会所,都会为成氏留下专用房间的。”
成景华忙笑:“那真是荣幸之至。”
出了房间门,郑海卿,秦雨和王茜三位娘子军立刻迎上来,张硕还没说什么,梁飞扬先笑了:“成先生,你们这支娘子军可不容小觑啊。”
成景华呵呵的笑:“梁先生取笑了。”
张硕吩咐王茜送成景华上楼去房间休息,又问了秦雨明天记者招待会的事情,之后,郑海卿又把明天的发言稿递上来:“罗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嗯。”张硕接过来,又看郑海卿身后的崔宏。
“罗总,我们约好的客户已经来了十二家……”崔宏上前来做工作汇报,身为业务部经理的他之前因为榕山镇那块地皮的事情受挫之后,对自家这位女总裁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崇拜。
“好,这些事情你负责就好了,不要出现纰漏。你们各自负责的工作务必谨慎细心。这是我们分公司的第一场营销会,我不求你们有多大的功劳,只求你们不要出现原则性的过失,明白吗?”
“是,我们都明白。”几个人声音不高,但都坚定有力。
张硕点点头,转身跟梁飞扬告辞,方匆匆走向电梯,下楼去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罗澜起床给张硕做了早餐,两个人一起吃过后,张硕又回房间梳洗打扮。
罗澜收拾了碗筷之后,也回房间换了一身正装,然后和张硕一起下楼,开着自家的车子送张硕去景蓝大厦。
张硕身上穿的是唐潇风为他设计的那套珍珠白的套装,脚上换了一双范思哲今夏限量版白色光面钻饰高跟鞋。
白皙修长的脖颈上也多了一条白金项链,椭圆形红宝石镶嵌在古老繁复的白金底座中,奢靡典雅,雍容华丽。手腕上的手链跟项链是一套,隐藏在白色小西装外套的袖口里,偶然抬手的时候露出来,六芒星光几乎要闪瞎了世人的眼睛。只是那套耳环不能带,因为罗澜从小怕疼,没有扎耳朵眼儿。
罗澜手里还提着一只大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双奥图扎拉最新款的红色棉质印花高跟鞋,用来配那身旗袍和红礼服的。
这些都是之前张硕逢年过节或者出国回来的时候带给罗澜的礼物,因为罗澜一向不喜欢太过奢华的东西,所以一直收着,鞋子没穿过,首饰也没带过。
前些日子回J市的时候,张硕便叮嘱她把这些东西都给带过来有用,罗澜当时还说他臭显摆,却不想他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做准备。
就在罗澜开车送张硕去景蓝大厦的同时,北京协和医院住院部一间豪华病房里,李冬儿双眼直直的盯着屋顶,李冬儿出了车祸在J市治疗了几天,伤势稳住之后便被她爸爸送到了北京。不是为了她身上的伤,是为了她脸上那道疤痕。她是专门来北京整容的。
守在病床旁边的穆云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原来一直高高盘起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有些凌乱的散在肩头。一向高傲的女人在一夜之间变得委顿下来,像是变了个人。
一个中年女人提着饭盒进来,对着穆云微微欠身,叫了一声:“太太。”然后走到沙发跟前,把四层饭盒放在茶几上。低声说道:“太太,老太太叫我把早饭送来了,是小姐喜欢吃的夏蓉蒸饺,芸豆蛋卷,还有肉松饭团儿和鱼香肉末茄盒。”说着,又把一个保温桶往茶几中间推了推,说:“这是猪骨汤,我加了红枣桂圆,补血补气的。”
这是李冬儿的奶奶跟前的保姆,做的一手好饭菜。李冬儿的奶奶是老北京,这老太太四十岁上守寡,但却是个能折腾的主儿,不但自己混的风生水起,还给儿子铺了一条官道儿。只是如今不怎么行了,之前她傍着的那些人老的老,死的死,差不多都散了。
穆云看着饭盒里各种吃食,轻轻地叹了口气,劝女儿:“冬儿,不要较劲了!不管怎么样身体要紧,你不能一直不吃饭。”
李冬儿依然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喃喃的问:“妈,我爸爸呢?”
“你爸爸回J市了。他那边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我下午也得回去,你奶奶安排了人在这里照顾你,你要听话。你这些伤都不算什么,回头再做几个小手术,脸上也留不下什么疤。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喝酒不准开车!”
因为这一场车祸的缘故,李大同夫妇倒是把那些艳照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女儿小命儿差点没了,两个人活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年轻的时候恰逢计划生育紧,因为工作的缘故谁也没敢要第二个。如今老了,还指望着这个女儿养老送终呢,若是她有个什么事儿,自己两口子这大半辈子还有什么奔头儿呢。
“妈,我手机呢?”李冬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欠身往上靠了靠,倚在床头上扭头寻找。
“找手机干嘛?有什么事儿不能往后放放?”
“没什么,我想看看今天是多少号了?”
“今天七月十八号,你出事儿都一个礼拜了。后天给你安排了一次整形手术,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医生说了,幸好伤口不深,两个月后,你脸上的疤就基本看不出来了。只是你胳膊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这三个月之内,你老老实实给我在北京呆着,听见没?”
“知道了。”李冬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暗暗地咬牙,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穆云拿过饭盒来喂女儿吃了两个蛋卷儿,喝了几口猪骨汤。见李冬儿实在没什么胃口,也就不在勉强她了。
李冬儿不说话,用没受伤的左手玩弄着手机。
穆云转身去沙发上吃了点东西,把饭盒和保温桶交给保姆之后,对李冬儿说:“我出去一下,半个小时回来。你乖乖的躺着。”说着,又叮嘱保姆,“你守在这里,等我回来再走。”
保姆自然答应着,拿了饭盒去洗手间刷洗。李冬儿依然靠在床上拨弄着手机,像是没听见穆云说什么一样。穆云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儿,拿了包和车钥匙出了病房。
房门一关,李冬儿立刻抬起头来看了洗手间一眼,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抄起手机来打电话。
“喂,冬儿?”李大同刚进办公室的门,包还没放好就接到了女儿的电话,便使眼色让秘书出去。
“爸。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那些人还没查到底细,你放心,爸爸不会放过他们的。”
“爸爸,这事儿肯定是那个贱人做的。那天分明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堵我,他们是故意的!爸爸,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一定要弄死她!爸……你不能放过她。”
“但是现在没有证据。再说,这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选的地段不仅没有监控系统,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我们无从插手。你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让人拍到那些照片!”
“爸爸!她都这样了,我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那是宁宇干的!”
“宁宇Q市宁家的人。虽然他的父亲跟宁仲翔是堂兄弟。宁仲翔是S省黑道一霸,他的势力早就绵延到了J市,这个人我们轻易动不了。”
“爸爸!”李冬儿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这可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
“你放心,我已经查到了,罗澜患有输卵管阻塞症,这种病的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治愈率。只要她生不出孩子,陈玉佳一定会把她从张硕身边弄走。这段时间你在北京好好地休养,一切等身体好起来再说。”
“可是,我要在北京呆两个月的时间呢。两个月过去她那病不但能看好,甚至都能怀上孩子了。”
李大同轻声一笑,说:“怎么可能。乖宝贝你放心,除非姓张的从纪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去,否则他们家儿媳妇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
挂了电话之后,李大同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从包里拿出一支不常用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便把手机关机了。
上午九点半。Q市景蓝大厦成氏集团的可容纳一百六十人同时与会的大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会议主持人郑海卿女士一身海蓝色定制版职业套装冷艳高贵,简单精彩的开场白把会议的气氛适当的调节起来之后,便进入营销会的第一个环节,请成氏集团董事长成景华先生讲话。
成景华少年老成,温文儒雅,发言也很简短,大致是说成氏集团Q市分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是总裁罗澜女士全权负责,他对罗澜女士的能力很是放心,对她目前取得的成绩也很是欣慰。希望她不要有所顾虑,放心大胆的做事云云,同时也感谢Q市诸位领导对成氏的关怀和帮助,更感谢业内各界人士对成氏的支持云云。
之后,郑海卿又请分公司总裁罗澜女士发表致辞。
总裁致辞是中文系毕业的郑海卿亲自操刀书写的,被张硕三删五减之后,提炼出简短的几句话。
他从社会建设,经济建设两方面,阐述一下建筑垃圾粉碎处理机械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申明资源保护和废弃资源再利用的必要性之后,又简短的发表了一点个人感慨,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得到社会的关注。
最后张硕同样对各位领导及业界精英能够参加这次营销会表示感谢,并宣布营销会之后半个小时的时间给邀请到场的记者当场提问的机会。
表面功夫要做到位,张硕把话筒交给郑海卿之后,郑海卿又邀请Q市环保局副局长上台讲话。给此次营销会添了一笔不浓不淡的政治色彩。
一通讲话之后,是由工程部高级工程师高岩为大家介绍技术最新最先进的建筑垃圾破碎处理机的全面功能。这是这次营销会的重点,也是主要目的。
高岩穿着成氏集团给工程师定做的专用工作服微笑着走向主席台,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演讲台上,从容的打开投影仪,工作人员把别再支架上的麦克移动到他的跟前。
这次高岩做的演说课件是工程部和信息部合作的结晶。
高岩把器械功能用3D效果全方位一一展示出来,许华翎则负责用自己的动画技术把这些功能通过动画软件做成动画片。从里到外由浅入深,把这种建筑垃圾粉碎处理器械的优势优点深刻详细的表达出来。
整个课件讲完需要三十五分钟。在这三十五分钟里,上至成景华和政界几个领导,下到全国各地派来的业务代表,没有一个人出声。
直到会议室的的顶灯再次亮了,投影仪的画面变淡,上面是以榕山镇砂石骨料场为背静的图片上趁着几个红色的大字:感谢诸位领导和业界同行精英指导交流。
环保局副局长带头鼓掌,之后众人也纷纷跟上。一时间会议室里掌声如雨。
在掌声里,秦雨带着几个小秘书把报价表和器械的详细资料送到每一位客户代表的手中。郑海卿又把这次营销会给客户的让利和优惠政策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会场休息十分钟,崔宏带着业务部的几十个人分别给每人送上一杯香浓的咖啡。
来自各地的建材及投资人互相交流,低声交谈。
张硕陪中建集团的副总说话,成景华则同环保局副局长说话。崔宏,秦雨,郑海卿都有自己要招呼的人。梁飞扬正在跟坐在身边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说话。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和的父亲,Q市黑道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宁仲翔。
“飞扬,成氏集团以卖器械为主啊,你一句话把你们集团每年上千万的砂石骨料给了他们做人情,亏不亏啊你?”
“宁二爷。”梁飞扬微笑着微微倾身,贴近宁仲翔半尺的距离,低声说道:“你先说,这个东西是不是个好东西?”
宁仲翔点点头:“是个好东西,老子也觉得不错。”
“你也应该知道,政府现在对环境保护这一块越来越重视了。你说这个项目能不能拿到政府津贴?”
宁仲翔忽的一下子笑了:“拿到政府津贴又能怎么样?那也是给砂石厂的,跟你们梁氏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梁飞扬邪气一笑:“为什么没有?政府津贴生产出来的东西价格低,我算过了。成氏给我的价格一年下来能给我省这个数。”梁飞扬说话时,用手指打了个比方。
宁仲翔眼皮动了动,低声问:“六十万?”
“六百万。”梁飞扬眼神一闪,从一侧某个女人身上扫过,“梁氏今年在C岛的投资是两个亿。这是二期工程,以道路场地,假山塑石,公园景观为主,其中砂石骨料这一项的预算是三千万。罗总在给我节省百分之二十的成本。你说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飞扬?”宁仲翔的眼神一下子雪亮起来,“她给你的价格低于市场百分之二十?”
“他们的原料是建筑垃圾。”梁飞扬的声音很低,但却一下子敲到了宁仲翔的脑门上。
是啊,他们这些人一直习惯从常规上考虑,砂石骨料的价格很透明,就摆在那里,不管你从哪里买,通过什么关系,价格都不会太低。
而且目前国家严格控制开山劈石保护生态环境这一条上来说,这些东西的价格每天都在涨。成氏却没有这样的危机,因为他们的原材料是建筑垃圾啊!
建筑垃圾有什么成本可言?相反,他们若是拿到了政府津贴的话,是双面赚的呀!
宁仲翔黑道出身,上半辈子争的是Q市码头上的运输,后来渐渐地稳重下来,便做起了海鲜批发生意。在Q市就有三个海鲜批发市场,手中有八十多两恒温货车,每天一早往全省各地送货,每天流水上千万。
近几年来年纪大了,越发沉稳,又看中了房地产开发,在旁边的几个县城开发了几片海景房,卖的居然很不错。但就算是再富有,富可敌国又怎么样?那些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能省则省。
会议室里一百多口子人,心动者十有八九。
休息时间过后,郑海卿再次含笑走上主席台,高声宣布,梁氏集团总裁梁飞扬先生已经同意跟成氏集团全面合作,合约已经谈妥,梁先生想借此机会在大家的见证下正式签署合约。
这番话无疑是给热油锅里添一瓢水,整个会议室一片哗然。
然而这一切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秦雨指挥秘书们把签约需要的东西有序的摆到主席台上去,张硕踩着高跟细款款的走上了主席台,另一侧,一身浅灰色西装的梁飞扬也隆重登场。
掌声如雷,一室喧哗。
宁仲翔一边鼓掌一边低声笑骂了一声:操,梁飞扬这臭小子果然有一套。
合约定的很详细,但郑海卿还是一字不差的宣读完毕。当然,一些隐蔽的条件都被放在了附件里,附件作为保密项目没有当众宣读。梁飞扬和张硕都不傻,这种作秀的方式只要达到某种效果就可以了,真的那么诚实的话就成了白痴了。
两位总裁在合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交换,再签名。
梁飞扬的秘书卢雅,罗澜的特助秦雨各自拿着属于自己公司的那一份,举起来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投影大屏幕上闪过梁飞扬气势如虹凌厉潇洒和张硕儒雅俊秀中透着犀利的签名。
礼仪小姐退了香槟车进来,梁飞扬和张硕打开一大瓶香槟,然后一起把香槟倒进摆成尖塔的水晶杯里。
会议的气氛打到了空前的热烈,有记者忍耐不住开始发问。
“请问罗总,贵公司的这种建筑垃圾粉碎机械生产的砂石骨料能不能达到标准啊?”
张硕微笑着抬头看向那位发问的记者,说道:“这个我说了不算,质量监督部门说了才算。”说着,他从一个资料袋里拿出一张质量合格证递过去,给那些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拍摄,“如果诸位有什么疑问,可以向相关的质量监督部门提出申请,我们公司的东西随时欢迎检验。”
“罗总,贵公司的这种机器我们国内也有,您这并不是独一份儿。而且您这儿的价格也比咱们国内生产的贵一倍。您觉得这能有市场吗?”
张硕依然微笑:“打个比方,我们国家的汽车行业也不差,可为什么还是会有很多人喜欢进口车?对此,我只能说,市场需求不同而已。国产的有国产的好处,进口的有进口的好处。我不想拿进口的器械跟我们国产的器械相比,诸位怎么选择是诸位的权利。不管怎样,这都是爱护环境,促进废弃资源再利用的一个好项目。”
这个问题早在一开始,叶修锦将军已经问过了。张硕给他的答案是,国内技术达不到,生产不出高精机床。其实这不仅仅是一个行业的问题,张硕对此不想也不能多说。
“罗总,请问贵公司这样的项目会不会得到政府津贴?”按照常理,记者是不会提出这么白痴的问题的,但因为在场的有环保局的人,而起这位罗总裁据说是省里某位高官的儿媳妇,津贴的事情就算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应该也不会少吧?
某种程度上讲,记者这种生物,天生就是为八卦存在的。
张硕笑得淡然:“这位,您听说过我国政府会给一个外企发津贴的吗?成氏集团是外商独资企业,五年前成氏集团开始在国内投资,是作为招商引资项目启动的。不是为了跟国内的企业争夺政府津贴的。”看着对方被说的脸色通红,张硕又补充道:“不过,成氏集团没有政府津贴,并不代表购买我们这种建筑垃圾粉碎器械的民营企业老板拿不到政府津贴。对于我们政府的英明,我一直深刻相信着。”
又有几个记者问了些相关专业的问题,张硕都巧妙地做了回答。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说起来风轻云淡,却又无懈可击。下面坐着的成景华很是欣慰,再次觉得这个笑语晏晏却有十二分杀伤力的女人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半个小时的提问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还有六分钟的时间就要结束了,忽然会议室最后一排的一个记者高高的举手,不等麦克拿过来便高声问道:“罗总,前些日子网络上传出了您跟梁氏总裁合影照,说你们是青梅竹马,请问是真的吗?”
张硕一怔,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会议室里的好气氛顿时一扫而光,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悄声议论前些日子网上被莫名黑掉的那个八卦贴子。还有些不知内情的人向旁边的人询问细节。
不管怎么样,问题已经问出来了,若是避而不答反而是此地无银。
张硕笑得依然那样淡然:“梁总跟我是从小认识的。我们是邻居。”
“那请问,梁总跟成氏的合作是因为跟罗总的关系吗?”
梁飞扬缓缓地站起来,冰碴一样的目光扫过去,淡然反问:“你觉得我会把几个亿的项目随随便便给一个邻居吗?”妈的,那个人不仅仅是老子的邻居,还是老子心里最重要的人,别说几个亿的项目,就是梁氏全部,她想要老子就给。可这是老子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混蛋多嘴?
梁飞扬话音一落,张硕就从心里恨恨的骂了他一句混蛋。爷我是想趁这个机会漂清你我的关系,你他妈的居然来了这么令人遐想的一句。你他妈的就不能说点官方的言辞吗?就不能肯定一下爷的工作能力吗?成氏集团这么好的项目,爷给了你最大的利益,你这混蛋他妈的还在这里搞什么暧昧!
果然,记者跟张硕想到一起去了,他立刻把握机会问道:“所以说罗总对梁总来说不仅仅是邻居?”
梁飞扬忽然笑了。但他的笑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五六度,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甚至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宁仲翔却小声的起哄:“人不风流枉少年啊!飞扬,你这一招玩儿的,可真叫咱们开眼。”
梁飞扬低头看了一眼宁仲翔,冷笑着看向那个提问的记者:“你是哪家财经媒体的记者?不去做娱乐八卦新闻真实可惜了。”
“这位记者同志。”隔着梁飞扬坐的一个男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会议室的后头:“你的问题是不是缘于前些日子网上一个无聊的帖子?”
与会的众人眼睛顿时一亮,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原来还有更知情的。
“是的,这位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姓邵,我叫邵峻,是西安恒业建材公司的投资人。网上那张照片我看见了,那是我,梁总,还有韩国商会的李总以及我们两个助理和成氏集团罗总一起吃饭的时候被人无意中拍到的一张照片。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只拍了梁总和罗总,反而我把这么英俊潇洒的人给你漏掉了。如果你认识那个人,请帮我带句话,我对她如此有眼无珠的行为感到愤怒,同时也替韩国商会的李总表示不满,她不能只看到罗总和梁总,连外宾都忽视了。你说对不对?”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百多口子人哄得一声都笑了起来。
网上说的两人幽会被证明为商业洽谈,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自然不攻自破。
等众人笑过了,邵峻又笑着对梁飞扬说道:“梁总,你有点过分了啊,这么好的事情不跟兄弟分享,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儿?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在这里跟罗总定四台机器回去,那以后你在西安投资的话,你们用的砂石骨料可都得用我么公司的啊。”
梁飞扬微笑点头:“那当然,梁氏跟成氏的合约你们刚刚都听到了。我梁飞扬还不会做出那种不履行合约的事情来。”
“真的?”旁边一个中型建筑公司的老板立刻双眼放光,只要买了成氏集团的这套设备,就等于跟梁氏集团达成了合作伙伴关系啊!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肉包子。
梁飞扬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如果不是真的,你大可以联合成氏的罗总一起,起诉我梁飞扬违约。”
“哪能呢,哪能呢!”
这下众人的心都活泛起来。在座的这些人除了几位相关部门的领导之外,都是建筑行业的精英,一个个都是怀抱着一颗热诚的事业心的人,此时商机就在眼前,谁还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帖子?何况已经被证实那是胡诌了。
既然是胡诌,就没有人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梁飞扬和邵峻相视一笑各自落座。
郑海卿适时地上了主席台,接过张硕手里的麦克,宣布午餐的时间已经到了,请大家移驾明珠海港大酒店。酒店为大家准备了可口的Q市特色菜,大家尽可以在午餐的时候多多交流。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离座,三三两两结伴走出会议室,乘坐电梯下楼,上成氏准备好的大巴直奔明珠海港大酒店。
梁飞扬故意放慢了速度,走在众人之后,在景蓝大厦一楼的大厅里,看了刚刚就八卦贴子发问的那个记者一眼,又往一侧的角落皱了皱眉头。追随在隐蔽处的保镖立刻会意,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那个记者和其他人一起上了大巴,上车后还眉飞色舞的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梁飞扬,宁仲翔这些本人就是Q市人还有那些比较近的城市来的人都有自己的车子。上大巴车的都是坐飞机过来的远到之客。
大巴车上是崔宏带着几个业务员在招待。成景华和张硕乘坐那辆奔驰S350一起去酒店,郑海卿和秦雨等人则做公司的商务车一起过去。
明珠海港酒店时候Q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服务设施完备,菜品绝佳。最重要的,这是梁氏旗下的酒店。这次梁飞扬跟张硕全面合作,张硕自然要把这次会议的全部招待都订到了明珠海港。
大巴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众人先后下车。
张硕,梁飞扬,成景华等人的车子已经先一步到达,秦雨带着秘书在酒店门口迎接众人,张硕带着郑海卿已经上楼去了中餐宴会厅。
一百六十多个人,被安排到了十二张桌子上。一张桌子上十四个人,每张桌子都安排一个成氏集团的高级管理做主陪。
成景华坐在宴会首席上最大的那张桌子上,那张桌子比其他桌子都大,所以摆十八张椅子。在座的除了Q市政府部门的几个领导之外,还有几个做飞机的远到之客。当然,梁飞扬也被安排到了这张桌子上,坐在了成景华左侧第二个位置上。
总裁罗澜的位置被安排在首席左侧的那一桌上的主位。那边的客户基本都是S省周边几个省会城市来的客户,身价基本都在十亿之上。其中包括Q市的黑道霸主宁仲翔。当然,宁仲翔跟别人不一样,被特别安排在了贵宾的位置上。
一百多人陆续落座,整个宴会厅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谁也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借着八卦贴子向张硕发问的那个记者居然没来。
酒店后面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里,一间简单的小屋子四面都是墙壁没有窗子,只有一扇厚重的防盗门。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的时候,小记者顿时汗毛倒竖:“你……要做什么?”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英俊小伙子捏着手指慢慢地走到那张半新不旧的办公桌跟前,笑得很是无辜纯良:“没什么,就是觉得哥们儿你很有点意思,所以想提供给你一条劲爆的新闻。”
“什……什么新闻?”这位记者是《财经周刊》杂志的人,他本来就不是相关专业毕业,所以进《财经周刊》的时候只是个打杂的员工,但凭着他一副钻营的心思,在编辑部混了七八年,终于靠着上司的赏识拿到了一张记者采访证。
其实对于什么财经新闻之类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关心领导的喜好,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尽快的往上爬一级。
“你先在这里安静的呆一天,等晚上营销会结束后,我会把新闻资料拿给你,我保证能让你惊喜。”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嘛?”
“随便你怎么想。”
“对不起,我还有采访任务。失陪了。”
“对不起,小爷我看中你了,你必须陪着我。”
“你……你这是绑架!”
“不,小爷我只是想请你喝茶。”
宴会厅里,张硕已经换了衣服,黑色丝绒改良版旗袍完美的勾勒出了玲珑的身材,手腕上的手链和旗袍上的凤凰刺绣相得益彰,衬得她的手臂洁白如玉。梁飞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这死丫头小的时候没这么招人呢,眼见着是长大了么,还是让张硕那个骚包摄影师给调教的?
宴席开始,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开席三杯酒是成景华敬众人的,之后便每张桌子上单独进行。
成景华和张硕二人在两个秘书的陪伴下挨桌敬酒。成景华从小在国外长大,对中国的酒文化到底生疏。身为分公司总裁的张硕自然义不容辞要多喝几杯。
席间开的大都是啤酒,毕竟啤酒是Q市的一大产业,在世界上都是有排名的,来到Q市便是吃海鲜喝啤酒么。夏日炎炎,喝一杯冰镇的生啤是无上的享受。
可罗澜的身体自小不能喝酒,啤酒喝多了也会过敏。张硕和她灵魂错位了,思想转变了,但身体的生理反应还在,十六桌还没进行了一半,张硕便有些撑不住了,只好转头找郑海卿替代。
而秦雨也适时的出现,把她们总裁那支堪称热线的手机递了上来:“罗总,电话。”
张硕忙把手里的酒杯递给秦雨,转身对成景华低声说道:“我先去接个电话。”
成景华点头,带着郑海卿和秦雨继续往下一桌走。
张硕接了电话,便听见对方温柔的笑声:“老公,你没喝多吧?”
“唔……”张硕不敢多说,快步出了宴会厅,一直到走廊的尽头的僻静处才无奈的叹息:“真是累啊。今天结束之后我要申请休假。”
“嗯,公司每年有二十天的年假。”罗澜此时正坐在明珠海港大酒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一边吃着抹茶蛋糕,一边同张硕聊天。
张硕回头看了一眼走廊里路过的传菜生,低声问:“你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没事啊,闲聊。”罗澜轻笑。
“这种时候你找我闲聊?”张硕皱眉,爷替你累死累活当牛做马,你坐在咖啡馆里打电话给爷闲聊?
“就是这种时候才找你闲聊啊。不然你不得被那些人灌酒醉死?”
“啊!”张硕忽然醒悟,低声吃吃的笑起来,“原来你肚子里也有这些弯弯绕。”
“我这是在帮你。”罗澜不屑的轻哼,“照今天这种场面,你若是一直在里面死撑,恐怕不到一半就得钻桌子底下去。”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张硕心里一放松,转身往走廊拐角的沙发跟前走去,趁着这个时候快点坐下休息一会。那双穿了奥图扎拉最新款的红色棉质印花高跟鞋的脚也慢慢地抬起来,让脚底的血液通畅些,以缓解一些小腿和脚掌的酸痛。
真他妈的累啊,怪不得老婆之前从来不穿这些鞋子。
漂亮风骚的代价就是双腿快要折了,脚板快要裂了。幸亏宴会厅里铺的是厚厚的地毯,否则,自己这双脚撑不到晚上就得报废。
两个人闲着无事扯了十几分钟的废话,罗澜在那边提醒:“好了,你也该回去了。一个电话接这么久,回去肯定会被罚酒的。”
“唔,那怎么办啊?难道你真的要我醉死在这场宴会上?那样可是丢你的脸啊。”
“切!你先回,我这就打电话替你想办法。”
“不是吧老婆?这事儿你也有办法?你这叫决控千里之外啊?”
“少废话了。先这样。”罗澜在切断电话之后,立刻给梁飞扬打过去。
梁飞扬同席间几个领导喝了几杯,闲聊了数句之后,正暗暗地想那个小丫头跑去哪里怎么半天不见人影的时候,手机响了。于是他礼貌的对在座的点了点头,说了声抱歉后起身接电话。
“喂,飞扬兄。”轻快的男声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梁飞扬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晶亮的光。
“张硕?怎么这个时间想起给我打电话?”
“飞扬兄,澜澜不能喝酒,啤酒超过三杯就会过敏。红酒白酒更不行。”
“可是……”梁飞扬的目光又满场逡巡了一遍,他现在不能确定那丫头是不是已经过敏了,因为他有好一会儿没看见她人影了呢。
“你想办法,找人用茶水再对上点有泡沫的什么,调对出跟啤酒一样的颜色的,专门准备给她。”
“哦,好的。”梁飞扬来不及多想,只连声答应,“这个没问题。”
挂了电话,梁飞扬才皱眉的发现,这个怎么会没问题呢?茶水好办,可像啤酒的泡沫怎么办?难不成让老子往里加洗衣粉?
梁总裁皱着眉头把经理招呼过来,低声吩咐:“把调酒师找来。”
“是。”经理哪敢多言,立刻照办,拿起对讲机把酒吧里最好的调酒师叫了上来。
梁飞扬退到角落里,低声吩咐调酒师:要调制一种饮料,跟啤酒一般无二,但是不能有一点酒精,最好是茶水这样无公害的东西。
事实证明,梁氏旗下是多么的人才济济。调酒师领命而去,不多时果然端了一扎饮料来,通过透明的玻璃杯看上去那的确就是啤酒,上面还浮着一层洁白的泡沫。梁飞扬拿过酒杯喝了一口,嗯,酸酸的,甜甜的,有些某某凉茶的味道。
梁总裁满意的点头:“好,找空酒瓶来,装进去。找个服务员过来,专门给罗总裁倒酒。”
调酒师和经理忍不住对视一眼,心想咱家老大还真是个痴情种,难不成前些天网络上传的那些都是真的?
张硕从外边回来时,成景华已经带着郑海卿和秦雨二人敬了四桌。
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走过去,吩咐旁边的服务生:“给我拿个酒杯来。”
服务生微笑着点头:“好的,罗总请稍等。”
专用服务生立刻托着托盘上前来:“罗总,您的酒。”
张硕不疑有他,接过来后跟在成景华身旁寒暄两句,跟眼前这位来自K市的客户碰了碰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酒。
唔?酸甜的滋味中带着一丝薄荷的清凉,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张硕的心理素质到底过硬,心里诧异,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把嘴里的饮料咽下去的时候,微微皱眉,歉意的笑着:“真不好意思,今天人多,我们有些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罗总客气了。你们这个器械我很感兴趣,等会儿罗总空闲了,我们好好地聊聊。”
张硕忙把这桌上陪坐的业务员点出来:“赵主管是我们公司优秀的业务主管,您有什么疑问尽可以问他。饭后我们还会安排诸位去场地实地参观。我很期待跟在座的每一个人合作。”
席间众人再次举杯,七嘴八舌的表达各自的合作诚意。
接下来的敬酒就轻松了很多。所谓利器在手,江湖我有。杯中酒换成滋味可口的饮料,张硕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陪着成景华走完全场,然后再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同那几个重要的人物慢慢地聊。
专职斟酒员一直跟在张硕的屁股后面,寸步不离。酒倒完了,只需跟经理打个眼色,经理便会亲自把启开的啤酒送过来,绝不会耽误罗总裁跟人家碰杯喝酒。
饶是这样,这顿饭下来,张硕还是去了四趟厕所,中间又接过罗澜两次电话,中途逃席时间累积起来没有一个小时也有四十分钟。
两点三十分,宴会终于结束。
郑海卿宣布有兴趣去场地参观的朋友可以去楼下的大巴车,需要休息的客户请在自己饭桌上的业务主管手中领取房卡,可以回客房休息。晚上七点钟,公司在明珠海港大酒店自助餐厅准备了舞会,希望大家都能参加。
一百多口子人有三分之一喝多了,没办法去参观场地,业务主管安排人回客房休息。剩下的人都表示有兴趣去看场地。
成景华虽然累,但还是想跟着去看一看。张硕是实在不想动了,便跟成景华告假:“成先生,我的脚都要断了……”
成景华体贴的点点头:“你先去休息吧,晚上我还需要你做我的舞伴呢,脚断了可不行。”
“嗯。”张硕点着头,心里却想,想个什么办法逃过这个舞伴的职责呢?
张硕累了,回房间休息。梁飞扬也没心思去参观什么场地,只派了梁氏负责采购的一个副总跟过去瞧瞧也就算了。其实在梁氏,比这更重要的工作有很多,文件如山都在他办公桌上堆着呢。今天之所以能够跟这些人坐这么久,无非是因为那个人而已。她不去,他又怎么可能费那个劲儿呢。
“把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送到房间来。”众人散后,梁飞扬单手扣着西装上的扣子,起身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秘书卢雅立刻转身下去,不多会儿的功夫便抱了一摞文件从电梯直接上三十六层的总统套房。
梁飞扬已经简单的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坐在落地窗前慢慢地喝着一杯咖啡,面前的小圆几上还放着两份儿西点。卢雅进来后把文件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又检查了一遍文件的排放顺序方无声的退了出去。
张硕回到房间后的第一件事情则是踢掉鞋子,然后脱掉身上的衣服,把盘在头顶的头发散开,钻进浴室里冲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之后,立刻趴到了床上。
手机在十几分钟之后响起,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接电话的意思。
铃声响了一阵子之后自动挂掉,然而没有消停十秒钟,立刻又响了。
低声诅咒了一句脏话,张硕托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手机,看见是罗澜的号码,便皱着眉头接起来:“喂,我快累死了,刚休息一会儿,这会儿已经不需要救场了,你能消停一会儿不?”
“罗澜!”电话里传来太后凌厉的声音,“我和你妈妈就在明珠海港对面的咖啡馆里,你既然没事儿了,就过来一趟吧。”
“啊?”张硕顿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个时候,怎么老妈又来了?
“你不相信?要你妈妈跟你说吗?”陈玉佳说着,便把手里的电话给了宋书琴。
宋书琴冷着脸,显然心情极差,但对自己女儿说话还是极力的温和:“澜澜,如果你忙完了就出来一趟吧。妈妈和张硕都在这里。”
“哦。好的。”张硕挂了电话,趴在床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愣了几秒中之后,方起身换衣服。
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只好暂时披散着。那件改良版的旗袍太招摇,晚礼服更是不行。只好把之前换下来的那套洋装套裙拿出来穿上。然后,对着镜子简单的整理一番,连淡妆都没心情画,只拿了淡色口红抹了一下有些苍白的唇,便穿上鞋子拎着包出门。
咖啡馆二楼,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内。
陈玉佳脸色阴沉着,一言不发。宋书琴的脸色更难看,侧着脸看窗外,对面前的这对母子视而不见。
张硕无声的走进来看见这番情景,本来就不好的心情也渐渐地沉到了谷底。但心情再怎么不好,也还是要打招呼的,他一边坐在了丈母娘的身边,一边低声问:“妈,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宋书琴心里压着滔天怒火,但却不能对自己的女儿发,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没有错。于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陈玉佳,继续沉默。
陈玉佳被瞪了一眼,气势倍增,把手里的咖啡重重一放,生气的问:“罗澜,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今天你给我一句准话儿。”
“什么打算?”张硕皱眉,心想老妈你搞什么?再怎么样也不能对着我丈母娘发火吧?好歹还是亲家,你怎么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
陈玉佳冷冷的瞥了一眼宋书琴,说道:“你在医院的检查结果我看了。我在北京联系好了医院,你明天跟我走,准备做手术。”说着,她又冷冷的笑了一下,带着嘲讽的补充:“虽然说婆婆不是亲妈,但你的身体不好我不会不管。”
宋书琴立刻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女儿难道我会不管?”
张硕立刻举起双手,从中调停:“妈!妈!您二位都是我的亲妈。您二位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冷静?”陈玉佳冷笑:“你要我怎么冷静?我儿子三十岁了,结婚三年,膝下无子!到现在才知道儿媳妇换了不孕不育症。你叫我怎么冷静?”
“妈!”罗澜的脸色比两宫太后都难看,“输卵管阻塞并不是什么绝症,可以治疗的。”
“是,可以治疗,我知道。”陈玉佳生气的看着儿子,“你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治愈率吗?再说,病检查出来这么久了,你们为什么瞒着我?这都安得什么心?把我的话当成放屁吗?”说到后面那句,陈玉佳又瞥了宋书琴一眼。
显然,之前她把儿子儿媳托付给宋书琴,她也答应自己一定要罗澜早些怀孕,现如今却把女儿的病情瞒下来,真不知道居心何在!
“张太太,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请说话注意些!”宋书琴毫不示弱。
这也不怪她。陈玉佳今天忽然到访,进门便质问宋书琴为什么会隐瞒女儿的病情,为什么不催促罗澜尽早手术。其态度之恶劣,气势之强硬,让一只很有涵养的宋教授十分恼火。
女儿的身体不好,当母亲的哪有不担心的?她一直没有催促罗澜去做手术,是因为张硕给自己打电话了,说要先做好罗澜的思想工作,而且她公司的事情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做手术也需要提前准备。说等罗澜忙完了这段时间,向公司请年假,再准备手术。
像陈玉佳这样不闻不问冲个上来就质问的事情,任谁也受不了。
“宋教授,事情到了现在,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陈玉佳冷冷的看了张硕一眼,目光锁定了宋书琴,“罗澜这个身体,如果不能生的话。我们是一定要想办法的。我们家不能绝后,小硕不能没有孩子。”
“想什么办法?”宋书琴也冷笑,“我女儿的病还没治呢,你就料定治不好了?张太太倒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先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玉佳被宋书琴骄傲冷漠的态度彻底的激怒:“我会让小硕跟你女儿离婚。”
“我不离婚!”张硕立刻反驳。
“不可能!”罗澜同步生命,“我们不会离婚的。”
陈玉佳生气的瞪着自己身边的儿子,咬牙切齿。
宋书琴冷漠的笑了笑,抬手揽住了女儿的肩膀,劝道:“没关系,离婚也没什么。妈妈只要你过的幸福,人还能从一棵树上吊死不成?”碰到这样的婆婆,宋书琴再怎么传统也不能看着女儿受气,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是给别人欺负着玩儿的吗?
“妈妈!”罗澜惊讶的看着宋书琴。
“小硕,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告诉我你能照顾好澜澜。是的,我们不过是寻常百姓家,我的女儿可能入不了你们家的眼。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心肝宝贝。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可以嫌弃她,可我不能,也不会。如果你照顾不好她,就把她还给我。”
罗澜只觉得鼻子一酸,匆匆转过头去。
张硕伸手握住丈母娘的手,低声劝道:“妈,你别生气了。我……他会好好对我的。我们不会离婚。”
宋书琴瞥了陈玉佳一眼,拍拍女儿的手劝道:“澜澜,你还没有做母亲,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妻子可以换,但母亲却只有一个。”
陈玉佳早就看不下去了,听了宋书琴的话更是冒火:“宋教授,你这话要说明白!难道是我逼着他们两个离婚吗?”
宋书琴冷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是想要罗澜去治病!”
“澜澜又没说不去治病,你专程跑来这里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呢?”
“这还要问你!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我不来难道还指望着你吗?”
两宫太后拔剑怒张,毫不相让。
“好了!”张硕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吵架很有意思吗?”
宋书琴看了一眼女儿,生气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陈玉佳看着张硕,怒道:“你以为我愿意吵架?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也算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连这点家教都没有嘛?”
“你说的没错,我的女儿没有家教,我带回家去好好地教育,不劳您费心了。”宋书琴也站起身来,拉着张硕往外走。
“哎,你……”陈玉佳气急败坏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宋书琴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张硕被丈母娘拉着走,无奈的回头看了罗澜一眼。
罗澜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抚额。终究还是不欢而散,再多的努力也白费。
罗澜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心里暗暗地想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宋书琴拉着张硕扬长而去,留下陈玉佳和罗澜两个人坐在那里。
“小硕,你给妈妈一个准话儿,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妈,这事儿我们不是有意的瞒着你,原本也说好了等忙完了就住院治疗,谁知道你今天匆匆忙忙赶来,闹了这么一场。妈妈,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就确定我们不能有孩子了吗?”
“我去医院问过了,这种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治不好,怎么办?”
罗澜无奈的笑,心想怎么办?就你这种闹法,或许只有离婚这一条路了吧?
张硕和宋书琴出了咖啡馆,看着丈母娘气呼呼的样子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便拉着她一起回了酒店。
宋书琴平日里血压偏高,最忌讳生气,这次被气的半死,脸色很是难看。但还是顾忌着女儿的心情,只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家去。张硕打电话给老岳父让他来接人,罗以文正在实验室里带学生,电话是秘书接的,说一会儿就到。
送走了丈母娘,张硕衣服也顾不上换便趴到床上去。
睡是睡不着了,休息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来给罗澜发信息:“喂?你那边怎么样了?”
罗澜的信息很快回过来:“我们还在咖啡馆。”
张硕继续问:还在生气吗?
罗澜回:肯定的啊。我搞不定了,你说怎么办?
张硕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手机想了想,说:给爸爸打电话。
罗澜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皱眉暗想,这不等于告状吗?
张硕等了一会儿不见罗澜回信,又发过去一条:老婆你受委屈了。
罗澜心头泛酸,低头给回复:如果你是你,我是我,该多好?
张硕看了这条短信,心里莫名的发慌,问:怎么这么说?
罗澜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离婚了。
看到这条信息的那一瞬间,张硕觉得自己的心痛的麻木了。
他呆呆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溺水将死的人,置身于一片灰暗迷蒙之中,不见一丝光亮。
又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中漫无目的的飘着,不知道下一刻会落在哪里,又或者一阵风起把他吹响更远的地方。
离婚。
这两个字像是一条粗粗的麻绳,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勒出去。
张硕没有回复短信,罗澜的短信没有再发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敲响,张硕似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趴在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门啪嗒一声被从打开。
秦雨急匆匆的进来,看见趴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才暗暗地松了口气,上前轻声叫道:“罗总,晚宴要开始了,化妆师已经来了,要不要起来洗个澡?”
“唔……等会儿再说吧。”张硕不想动,似睡非睡中,他只想这样一直下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罗总?”秦雨听见她们家总裁说话的声音不对,忙走过去弯腰伸手摸了摸张硕的额头,顿时一惊:“罗总,你怎么这么烫?”
张硕不想动,更不想说话。
“你发烧了,这可怎么办呢?”秦雨很是着急,罗总病了,谁来主持晚上的宴会?虽然成先生在,但他对这次营销会根本就没有过问过,大事小事都是罗总做主,下面的人听命办事。现在主心骨没有了,下面这些人还不是一盘散沙?
“没关系,你先去忙,跟郑经理说一声,让她帮我盯一下。”
秦雨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成景华说一声,先送罗总去医院的好,于是她匆匆出门想要在走廊里打电话,却转身看见梁飞扬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
梁飞扬看见秦雨出来便停住了脚步。
秦雨忙礼貌的打招呼,神色之中带着焦虑之色。
梁飞扬一向明察秋毫,见状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梁总,我们罗总发烧了。”
“发烧?”梁飞扬目光一凛,扫了房门一眼,皱眉问:“现在怎么样?”
“昏昏沉沉的,很没有精神。我想叫人把她送医院,我记得她喝酒过敏的,或许中午喝的有些多了……”
“你进去照顾她,我叫医生来。”梁飞扬说着,转身吩咐自己的秘书卢雅,“叫素水过来一趟。”
卢雅答应着拿手机打电话,梁飞扬和秦雨一起进了房间。
张硕听着房门关上又被打开,便有些不耐烦,一边翻身想要坐起来,一边闷声问:“又有什么事?”
“躺下。”梁飞扬皱着眉头走到床边,伸手拉过被子把她裹住,又吩咐秦雨:“先把空调关了,这屋里太凉。”
秦雨忙找了遥控器去关空调,梁飞扬转身去倒了杯温水过来,伸手扶起张硕的脖子把他揽在怀里喂她喝水。秦雨关了空调转身来看见这情景暗暗地咬了咬唇角,一声不吭的出去。
这是一间总统套房,卧室,书房,客厅应有尽有,还有小厨房和更衣室。
秦雨出了卧室去小厨房烧热水,想着是不是应该弄块姜来煮一煮,便打电话给楼下的值班秘书叫她去厨房要块姜送上来。
素水是梁飞扬的私人医生,接到电话很快就赶过来了。
卢雅进门看见秦雨端着一杯热水从小厨房里出来,便问:“罗总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秦雨说着,看了一眼跟在卢雅身后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个子男医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素水背着医药箱进了卧室,先给张硕量上体温,又安静的诊脉,看舌苔,听说病人是敏感体质,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露在外边的皮肤,之后对梁飞扬说道:“应该不是过敏,她身体本来就虚弱,这几天应该太累了,今天外边天热,屋子里空调又开的太低,有些热伤风。她看上去精神很差,但我不建议她打针,吃些退热的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梁飞扬点头说:“那就开点药吧。”
素水拿了酒店的便签写了两种中药合剂交给秦雨,秦雨出去买药,梁飞扬叫卢雅去,又对秦雨说:“顺便跟成先生说一下,晚上的宴会别让你们罗总参加了。”
秦雨忙说:“我本来就是要跟成先生说的。”
梁飞扬不再多说,只拿出手机来找到张硕的电话打过去。
罗澜刚把陈玉佳送到疗养院,不管怎么说她人来了都要去老太爷跟前点个卯,人梁飞扬的电话追过来的时候罗澜刚停好车。
看到是梁飞扬的电话,罗澜有些诧异。这个时间应该是准备晚宴的时候了,梁飞扬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喂?飞扬兄。有事?”罗澜一边关车门一边问。
“张硕,你来明珠一趟,罗澜病了。”
“什么?”张硕关车门的手都忘了拿回来,“下午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一会儿工夫就病了?”
“我也不知道,她的秘书去她房间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发烧了,人昏昏沉沉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这会儿虽然已经喝了药睡着了,但身边不能少了人照顾。你立刻过来吧。”对梁飞扬来说,虽然他有一万分的心意想在这个时候陪在罗澜身边,但他想罗澜是不愿意的。罗澜心里爱着的那个人是张硕,此时此刻她应该是希望陪在身边的人是张硕。
“好的,我马上过来。”罗澜来不及多说,直接关了电话,转身对陈玉佳说:“妈妈,罗澜病了,我得立刻赶过去。”
“她又怎么了?下午见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不知道,他们打电话来说是发热,人昏昏沉沉的。”
“谁打过来的电话?”
“一个朋友。”
“飞扬?是不是梁飞扬?网上传的那个罗澜的初恋情人?”
“妈!”罗澜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生气了,“您能不能听话听重点?”
陈玉佳本来就火气大,这会儿更是彻底暴躁起来:“我就是要听重点!傻儿子你是没听见重点?罗澜病了,为什么不是她的秘书打电话过来?为什么梁飞扬会在她的身边?你是她的丈夫,这种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小硕我问问你,你的脸还要不要!”
罗澜胸口里的火气突突的往上窜,赔了大半天的小心还是不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罗澜本就不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人。她冷冷的看了陈玉佳一眼,伸手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的同时甩给陈玉佳一句话:“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到底想怎么样?你还要脸不要?”
“你!”陈玉佳气急败坏的指着儿子,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然而罗澜终究是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脚下油门一踩,车子轰鸣着冲出停车位,疾驰而去。
陈玉佳在往一旁倒地的同时被赶过来的保镖扶住,气息虚弱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秉云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办公楼出来,上午开紧急会议,下午又同几个高层讨论了一个下午。手机交给了秘书,一般的电话也都被秘书挡了,陈玉佳去Q市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什么?昏过去了?”正在上车的张秉云皱起了眉头,“发生什么事情?”
“夫人跟少爷吵起来了。”
“现在人怎么样?”
“在疗养院住下了。老太爷已经知道了此事,已经叫这边给夫人安排一次全面的检查。”
“小硕呢?”
“少爷不在,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走了。”
张秉云的眉头皱的更深。能有什么事情比亲妈的身体还重要?
挂了电话之后,张秉云立刻拨打张硕的手机。
罗澜刚到明珠海港,车子都还没停稳。听见手机响来不及接电话,把车子倒进停车位后,拿过手机看是公公的未接来电,忙打回去:“爸爸,您找我有事?”
张秉云低沉的声音通过电磁波穿过来,带着一种威慑力:“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嗯?”罗澜愣了一下,“妈妈她……怎么了?”
“你妈妈在疗养院昏过去了,正在做全面检查。小硕,你虽然从小固执不听家里的安排,但总还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你妈妈吵成这样?你妈妈平时做事是有些问题,但她的初衷都是为了你好,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妈妈,她不会害自己的儿子。而你呢?她被你气的昏倒了,你却自己开车离开,叫司机照顾她。小硕,你三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一向有主张,我也不喜欢多说你。但一些事情你应该有分寸。”
张秉云的话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的砸在罗澜的脑门上,让她头晕脑胀。
“好了,小硕,你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赶快回去看看你妈妈。我这边有很多事情要忙,暂时没时间过去,你替我照顾好你妈妈。”张秉云说完后直接挂了电话,没有给罗澜辩驳一个字的机会。
罗澜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手机摔倒副驾驶座位上,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两分钟后,她又无奈的捡起手机,拔下车钥匙下车往电梯口走去。
张硕吃了药,又喝了一杯姜糖水,在没开空调的屋子里睡了半个小时便出了一身透汗。
睁开眼睛微微侧头便看见自己那张帅气的脸在夕阳的最后一缕金黄色的斜照中带着忧郁之色,然不住叹了口气。
他有一点动静罗澜便睁开了眼睛,看他醒了便伸出手来抚在他的额头上,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张硕想坐起来,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翻了个身,没有坐起来。
罗澜伸手抱住她的肋下,让她坐起来后又拿过枕头垫在她的腰上,又伸手抚开额上的碎发,在吻了吻她的眉心,低声问:“喝水吗?”
“嗯。”张硕伸手要掀开身上的被子,“太热了。”
罗澜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不要开空调了,等会儿洗个热水澡。”
“我这是空调病吗?”
“应该是吧,这几天你太累了。身体免疫力很差,我刚刚跟成先生打过电话,明天起你开始休年假。好好地调养一下身体。”
张硕不置可否,休年假的事情本就是之前说好的,营销会弄完就开始休,要去医院做手术。可是经过今天这番争吵,两个人心情都很差,离婚的话都说出来了,手术还要按原计划做吗?
“现在这个时间,晚宴开始了吧?”
“开始了,梁飞扬把梁氏的公关部经理借给了成先生。有郑海卿和秦雨两个人在,你不必担心。”罗澜把水杯递过来。
“嗯,她们两个能力还可以。”张硕靠在床上慢慢地喝水,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两个人心里都压抑着,却又竭力的回避着,谁也不愿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存在的东西自然存在,再不想面对都不行。
张硕一小口一小口的把一杯温水喝完,轻轻地把玩着水杯,不说话。
罗澜坐在床边看着他,终究忍不住开口:“刚刚我接到电话,你妈妈在疗养院晕过去了,因为我跟她顶了几句嘴。然后你爸爸打点过来,他很生气,让我现在就去疗养院跟你妈妈道歉。”
张硕抬起头来看着罗澜,因为发热又出过大量的汗水,他的脸色有些蜡黄,原本就消瘦的脸颊好像一下子又瘦了许多,嘴唇没有血色。这样的面孔,让罗澜看了之后心里更难受。
“不要去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妈妈的脾气就是这样,闹过之后就没事了。反正疗养院里设施很好,医护人员也全,还有爷爷在,她不会有事的。”张硕看着自己的脸,他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委屈。他知道罗澜心里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