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灭东胡(中)
“大王有所不知,若论佳肴之美味,佳酿之醇厚,当数长安了。”周阳一副惋惜的样儿:“这远非军中所能比。”
长安是汉朝的都城,虽然才创建数十年,时间并不长,其繁华程度却是名闻遐尔。
长安是萧何最早开始营建,那还是在楚汉相争之际。当刘邦从前线征战归来,发现萧何修建的宫室极为壮丽,不由得大怒,骂萧何天下未安,天下嚣嚣,萧何却营营室,这是不恤民力。
萧何应对说,正是因为天下未安,才好趁此机会建宫室。若是天下一安,再来建宫室,就会天下嚣嚣,百姓会骂刘邦为秦始皇一样的暴君。刘邦一想,也是这是个理,就不再怪罪萧何。他不仅不怪罪,反而大喜过望,汉朝终于有象样的宫室了。
从此以后,历代汉朝皇帝都在增筑长安,惠帝、吕太后、文帝、景帝都在不时扩大长安的规模。到了汉武帝时期,那是汉长安的黄金时期,汉武帝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
也正因为如此,后人骂汉武帝穷奢极欲,奢侈无度。
汉武帝喜欢风光大办之人,什么事都要弄得轰轰烈烈,他广宫室有这方面的原因,却不尽然。汉武帝做皇帝时期,中国历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之局,无论文治武功,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汉朝的领土面积扩大了一倍多,需要设立更多的机构来管理。机构一扩大,官员就要更多,吏员也要增加,要不扩大宫室都不行。
历代王朝,朝廷的办事机构都设在皇宫里。只有那些特别大,皇宫容纳不下的机构,才会在皇宫以外兴建。
东胡王记住长安的,并不仅仅是长安的繁华,主要是长安的财富太多。据人说,长安的人很多,肩磨肩,踵碰踵,财富更是堆积如山,处处是金山银山……
长安的饮食更是没得说,极尽美味之能事,号称天下之都。
一听周阳这话,东胡王眼里就是美丽的星星,却又惋惜无已:“我久闻长安富饶之名,却是无缘相见,实是可惜!实是可惜!”
“大王不必惋惜,在下有一策,可遂大王之愿!”周阳一本正经的道。
“哦!”东胡王大感兴趣,身子前倾,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敢问大帅,是何妙策?”
不仅他感兴趣,就是一众大臣也是急切不已。他们是东胡大臣,东胡王吃肉,总要留些汤给他们喝,他们也能分一杯羹。
“大王去长安长住便是!”周阳的话语并不多,却是一个实用的办法。
长安繁华,若是到长安长住,还能不天天顿顿享用美酒佳肴?
“大帅此策虽好,可我身为东胡之王,岂能擅离?”东胡王很是遗憾。名闻天下的长安美食,却不能一尝,实是憾事。
“卟哧!”
李广他们以手捂嘴,强忍着笑意。周阳明明是说要收东胡的土地,东胡王竟然一根筋,还没有明白过来。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不是东胡王他们很蠢,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周阳如此隆重礼遇他们,竟是在给他们设套。
周阳亲自出迎,盛情款待,怎能有坏心眼呢?
“这有何难呢?大王只需要把土地献于大汉,就不用受此羁绊!”周阳这才说到正题。
“什么?你……”东胡王猛的明白过来,这是宴无好宴,周阳在给他设套,一张大嘴张得老大,哪里合得拢。
“大王,不可!”一众大臣也明白过来,齐声阻止。
东胡是他们的根,若是落到汉朝手里,他们就没有作威作福的权力了,打死他们也不干。
“这可由不得你们!”李广冷哼一声,手按刀柄,站了起来,冷冷的道:“你们身在我大军包围之中,若是敢说半个不字,休怪我李广不留情!”
“快说,准还是准?”公孙贺他们站起身,按着刀柄,眼中厉芒闪烁,紧盯着东胡君臣。
“护住大王!”东胡群臣中,还是有忠心的大臣,忙站起身,要来护住东胡王,却给李广他们拦住了。
“大帅,你这是说笑的吧?”东胡王倒也不笨,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们身在汉军大营,若是一个不好,就会身首异处,千万不能得罪周阳,陪着笑脸,避重就轻。
东胡王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脸上的肥肉堆挤作一团,只见肥肉,不见笑容,可谓一绝。破锣似的声音,更形沙哑了。
“不是说笑,是很认真的!”周阳站起身,走到东胡王身边。
东胡王紧盯着周阳,不住后退,生怕周阳一刀把他杀了似的。
周阳笑得如春风般和煦,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一见他的笑容,还真以为有天大的好事似的:“大王,你可知,我这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要不是身在汉军大营,东胡王肯定是跳脚大骂了。明明是要灭东胡,却还给周阳说得语重心长,一副为东胡王打算的样子。
“难道不是?”周阳反问一句,扳着手指头,笑道:“若是大王不信,我们来算一笔账,你就明白了。我不仅是为大王着想,还为东胡百姓着想呢。”
“你说说。”周阳一本正经,绝对不是作伪,东胡王虽是心惊之际,仍是给勾起了好奇心。
不仅他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就是李广他们也是好奇,这种灭国之事,周阳还能找到更漂亮的言词?
“要是大汉不出兵,任由匈奴打来,你们会是什么下场?”周阳扳着手指头,大声道:“匈奴凶残,闻名天下,所过之处,必是一片废墟。别的不说,匈奴掳掠大汉数十年,哪一次不是村庄残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一说起匈奴的残暴,周阳的恨意上来,眼中光芒闪烁。
周阳说得没错,匈奴的残暴是出了名的,若是匈奴打过来,东胡君臣躲无处可躲,藏无处可藏,一旦落到匈奴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你们君臣会成为匈奴的俘虏,就是东胡百姓,也会落入匈奴之手。”周阳接着说理由:“匈奴会杀掉老弱,再把年轻力壮的男子贬作奴隶,要他们做牛做马,为匈奴牧羊放牛。他们拼死拼活,把牛羊牧放得膘肥体壮,却是不能吃饱饭,还会给匈奴斥打,甚至杀死。至于东胡的妇人,就更不用说了,会给匈奴凌辱,受尽百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到这里,东胡君臣脸上已经变色了。因为周阳说的全是事实,没有一句谎言。
东胡与匈奴,是死仇,上千年的仇恨。两家的仇恨,比起华夏和匈奴的仇恨,时间上还要长,长得多,不下千年之久。
东胡君臣于匈奴哪能不清楚,周阳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陈述一个绝对会发生的事实。
匈奴灭了东胡,东胡上自东胡王,下至普通百姓,都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男子成天给匈奴奴役,累死累活,只能得到一小块裹腹的羊肉,根本就填不饱肚子。妇人会成为匈奴发泄兽欲的工具,受尽百般折辱。
这种事情,在匈奴和东胡长达千年的战争中,无数次上演过,东胡君臣就听过不少,哪能不惊心的。
周阳右手伸出,抚着东胡王的脖子,笑道:“好大一颗头颅!只可惜,如此大好头颅,却是不保!匈奴抓住敌人的首领,一定会献给他们伟大的昆仑神,敌人首领的头颅会给砍下来,做成酒器。嗯,月氏王的头颅,不正是单于的酒器吗?大王的头颅异于常人,特别大,适合做溺器,用来盛单于的臊尿正合适。我估摸着,单于会这么做!”
周阳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故事似的,东胡王却是听在耳里,惊在心头,肥脸上渗出了汗珠。
匈奴单于把月氏王的头颅做成酒器一事,远近闻名,就是东胡王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东胡与匈奴的仇恨比起匈奴与月氏要长得多,要大得多,更别说,东胡还在匈奴衰弱之时欺负过匈奴,匈奴从来没有忘记。
一旦东胡王落到匈奴手里,军臣单于一定会砍了他的脑袋不说,还会做成器具。用来盛酒的可能性是有的,却不大,用来盛臊尿的可能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