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么久以来他每次前去都是吃闭门羹,眼下终于能见到女儿了,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厅堂里,看着端坐在沈衍身旁的女孩,他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与记忆中怯弱卑微的女儿比起来,如今的女儿宛如变了个人似的。不但长了个子,那红润水灵的气色让她娇俏可人,再加上精致的妆容和艳丽的裙衫,远远看去就像个小仙子似的。
走近的时候他都看愣了,嘴巴张了好几下才敢相认,“青缘……”
“哼!”杜青缘直接把头扭开。
“杜大人。”沈衍面无表情的开口。
“太傅。”杜长林赶紧拱手应道。
“你与缘儿如何走到父女决裂的境地,想必你是最清楚的。”
“我……”杜长林抬起头没有直接回他,而是充满悔恨的看着女儿,“缘儿,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爹吧,爹以后一定好好疼爱你,只要你还肯认我这个爹,爹以后就是终身不娶也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沈衍暗暗的抽了一下嘴角,是没想到他连这种承诺都敢说出来。
见自家小女人还是不看杜长林一眼,他沉住脸继续道,“你是否娶妻生子缘儿管不着,毕竟她现在已经嫁人了,是我沈家的人,没那个闲心去管你杜家的事。不过你若再娶,那你必须保证对方品性纯良,不会再做任何恶事。这也是我今日找杜大人你前来的原因,如果你能答应缘儿所提出的条件,那缘儿可以将那封决裂书毁弃,你们也可以再续父女之缘,否则……”
他威胁的话故意不说完。
杜长林都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他想让自己表态,遂立马回道,“不论缘儿提怎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我欠缘儿太多,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会做到!”
“嗯。”沈衍点了点头,接着才继续道,“缘儿与我说过,杜家无一人尊敬她,你若想让缘儿认你,首先你得回去管束好家里人。别哪天我与缘儿去杜家还要遭受白眼,到时候就算缘儿不说什么,我都不会依的。”
“是是……”杜长林想都没想的点头。
“这是第一,其二,袁氏与杜志豪对缘儿诸多伤害,缘儿对他们可谓是恨之入骨,如今她还肯认你这个爹,也是看在你休了袁氏的份上。那从今往后,他们母子与杜家再无瓜葛,不论他们是生是死,你都不可以再与他们有来往。”
“太傅,我已经休了袁氏,也将他们母子赶出了杜家,自然就不会再过问他们母子的事。”
“好。”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太傅一并告知,我定会铭记在心,绝不推脱。”
“没有了。”
杜长林倏然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做好了准备的,甚至想到他们会羞辱自己一番,然而没想到他们只提了两个这样的条件……
回过神,他激动的看向女儿,“缘儿……”
杜青缘并没正眼看他,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当着他的面撕成了碎片。
见状,杜长林眼眶都红了,赶紧上前拉她,“缘儿,爹是真的知道错了,你给爹一次机会,爹以后一定加倍疼爱你……”
看着他眼眶里激动的泪水,杜青缘也没心软,拉开他的手,冷着脸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面对她的冷眼和冷语,杜长林不知所措,接着一脸痛心和无助的朝沈衍看去。
沈衍清了清嗓子,起身道,“岳父大人暂请回去吧,缘儿这两日身子不适,等她身子好些了,我们再回杜家看望你。”
虽然女儿还没认他,可女婿一声‘岳父大人’把杜长林叫得直接落下了眼泪,一边抹着眼角一边激动的点头,“好好……我这就回去叫人把缘儿的院子打扫干净,随时等你们回来。”
“阿庆,送我岳父大人回去。”沈衍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是。”阿庆随即上前对杜长林引道,“杜大人请。”
“缘儿,记得照顾好自己,爹在家等你们。”转身前杜长林还不忘提醒女儿,生怕她会忘了似的。
可惜杜青缘就是不看他一眼,直到他没影了她都还气呼呼的扭着头。
沈衍笑着走到她身前,突然弯下腰在她鼓鼓的脸腮上亲了一口,“他都已经走了,还生气?”
“哼!”杜青缘对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要不是娘劝我,我才不理他呢。你看他那样子,虚伪得不能再虚伪了!”
“认他不一定就是坏事。”沈衍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搂着她在她耳边笑着低语,“以前的帐总该要算的,不能白白的受人欺负。如果不回去又如何找机会一雪耻辱呢,你说是不?”
“呃?”杜青缘愣愣的抬头望着他。
“以后回杜家,我要你在杜家横着走,谁敢给你一个冷眼,你就给我杀了他,为夫替你扫尸。”
看着他收起笑脸突然变得冷冽,杜青缘感动得眼眶通红,这才明白他把她爹叫来的目的。
她什么也没说,双手抱着他腰身,脑袋埋到他心口上动容的泣哭起来……
……
杜长林一回去,立马就叫来了管家。
听说大小姐要回来后,管家也特别兴奋,“老爷,您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大小姐终于肯回来了。”
对女儿,杜长林没什么可说的,他现在只在乎女婿的态度。
“快让人收拾一间大的院子,把里面翻新一番,但凡有些陈旧的东西都赶紧扔了,过两日大小姐和姑爷要回来,可别让他们挑了刺。”
“是,老爷,小的知道该如何做。”
“还有府里的人,你下去后要严厉交代他们,若是大小姐回来谁敢造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是是,小的记下了。”
“还有……”杜长林还想再说什么,但想了想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皱着眉挥手道,“先把这两件事办好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反正不能让太傅说一句嫌弃的话!”
“是,小的这就去办。”
管家领着命令赶紧退了出去。
杜长林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安心了……
“老爷。”门房突然找了过来。
“何事?”
“古博青古大人求见,”
“古博青?那个新安城的知府?”杜长林也有些印象,顿时皱起了眉,“他来做何?”
自从女儿与他决裂后,他在朝中的人脉越来越弱,就是以前交好的同僚也只敢偷偷与他来往。
没有人知道他这几个月过得多憋屈,朝中大臣疏远他不说,他手中的职权也渐渐被削去,最近这一月他就如同一件摆设似的,就差没把他官职去掉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对付他,他心中自然有数。
要不然,他怎能一口气把妻儿给赶了呢?
还不是被逼的!
就像同僚暗中提醒的那样,他再不做点什么,只怕最后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仕途?
他就纳闷了,自己现在都快赋闲在家了,这古博青找他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