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京后不久,她和傅怀真结婚。傅怀真也被算做“有功人员”,他曾经向地下党透露过一个重要情报。这件事由南京市公安局反特科科长张雅兰证实。
柳秋月在一所小学里谋到一个老师的职位,静静地给学生上课。
直到有一天,她在街边的树底下,见少主左少卿。她惊愕地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只感觉到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时,柳秋月带着弟兄们,在南昌一南一北两个机场里寻找左少卿,却都没有找到,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南昌这个不算大的城市里,竟然还有第三个机场。这是一家飞机制造厂所属的机场,至今还在,位于南昌城南青云谱镇附近。当时,这家飞机制造厂隶属于国防部联勤总司令部。
叶公瑾带着左少卿去的,就是这个飞机场。
官们也明白了,叶公瑾为什么非要带上左少卿。左少卿手里的录音是一个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联勤总司令部参谋长于志道,此时正在这个飞机场,负责重要物资的运输工作。所有想登上这些运输机的人,必须由于志道亲自签发登机证才行。正是这个原因,叶公瑾必须借助于左少卿。
叶公瑾在青云谱机场外面下了车。凭着他的少将军衔和保密局证件,他很容易地进了机场。这个机场里只有一条水泥跑道,和一条用渣土铺成的供飞机紧急降落的跑道。机场上停着几架军用运输机。一些士兵正在运输机旁装载货物。
叶公瑾仍抓着左少卿的胳膊。左少卿甩开他的手,“你放开吧,我跑不了!”
叶公瑾瞪着她,咬着牙说:“你休想跑!你必须跟我走!”
他们走到一栋三层楼前。门前有十几名高级军官来回转着,小声议论着。他们有的还携带家眷。
叶公瑾和左少卿意外地在楼前的台阶上,见洪公祠“保密局”代局长徐乔辰。他的身边扔着皮箱和衣服,坐在台阶上边哭边骂:“毛人凤!你个王八蛋毛人凤!你不得好死呀!”
叶公瑾到了台湾后才知道,毛局长对这个徐乔辰恨之入骨,给各地机场下了命令,不得让徐乔辰登机。这个徐乔辰后来做了解放军的俘虏。
叶公瑾进了门。他站在大厅的角落里,回头盯着左少卿,“左少卿,现在你自己往前走。前面拐过弯第一个门,就是于志道的办公室。你记着,你必须从他手里拿到两张登机证。你如果拿不到,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再告诉你!”
左少卿也狠狠地瞪着他。她真想骂他几句。但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为了妹妹,她必须往前走。
她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前走。拐过弯,果然见一个双开门的办公室。她站在门口往里了一眼,七八名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夫人坐在里面,焦虑地等待着。
里面的一扇门开了,于志道的副官杨志走出来。他一眼见左少卿,露出十分吃惊的样子。他急忙走过来。
“少组长,你怎么在这里?也找于参谋长?”
“是。我听说,要拿到登机证,只能找于长官。我现在是求见于长官,不知于长官肯不肯见我。”左少卿低声说。
“少组长,你稍微等一下,我去跟参谋长说一声。”杨志说完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杨志出来,向左少卿招手,示意她赶快进来。
左少卿走进里面的小办公室时,满面笑容的于志道已经从桌边站起来,向她走过来,并且哈哈笑着说:“少组长,该不会是,来取我于某人的人头吧?”
左少卿向他敬了一个礼,“长官,请不要再取笑我。我是来求你的。”
于志道拉着她的手,“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那个事呆一会儿再说。来来,先坐下。最近好吗?”
左少卿一听到这个话,眼睛都红了,“长官,不好,非常不好。我妹于长官见过。她走了,去执行潜伏计划。手下的弟兄们也越来越少。现在,恐怕也散了。长官,我现在,真是糟透了。”
于志道叹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局势会糟到这种地步。你怎么办?”
“没办法了,只好走吧。”
“你也想去台湾?”
左少卿又伤心起来,“长官,我其实不想走。我只想去找我妹。她要是被共军抓到了,就全完了。我只想去找她。”
“那么,你现在是……”
“是叶公瑾要走。长官,请你不要记恨他。他也够倒霉的了。毛局长不会给他登机证。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那个王八蛋,你还理他干什么!叫他滚一边去。你的登机证,我肯定给你!”
左少卿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说不出话来。
于志道瞪着她,“你怎么着,这个时候了,还要给他卖命?”
左少卿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声音也变了,“长官,求你放他一马。他说,我要是拿不到登机证,他就把我妹的情况告诉共军。长官,我想要我的妹妹,所以求长官放他一马。求你了,长官。”
于志道瞪着左少卿,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在房间里来回转着,愤怒地说:“王八蛋,他倒会拿一手!”
他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登机证,很快在上面签了字。他走到左少卿面前,把登机证放在她的手里,说:“我他妈的,就是喜欢你。要是为那个叶公瑾,老子一枪打死他,也不给他这个登机证!你拿去吧。飞机是晚上九点钟的,还有一点时间,你们吃饱了饭再来。”
左少卿后退一步,认真地给他敬了一下礼,“谢谢长官,我走了。日后长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说一声。”她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左少卿出了大办公室,在走廊里找到叶公瑾,把两张登机证都放在他手里。
“处长,”她轻声说:“这是两张登机证,都交给你。你不如放过我,带钱玉红走。她跟了你这么多年,那么伺候你,你应该带她走。”
叶公瑾瞪着她,眼睛也红了,说话的时候也动了感情,“左少,这件事不用你说。钱玉红是我最想要的女人。他妈的,是个男人都想要这样的女人。我本来应该关照她。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我能分得清轻重。我去台湾不是为了养老,我需要的是对我有用的人!”
左少卿愤怒地说:“我对你还有什么用?你不就是怕那个录音吗?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把它拿出来,绝不给任何人,这样还不可以吗?”
叶公瑾瞪着她,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轻声说:“左少,我不想瞒你。你的真实身份我已经知道,我还有什么要瞒你的吗?录音只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件,我以后,可能需要梅斯的帮助。”
左少卿瞪着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真恨不得在他脸上啐一口。她真的没想到,这个叶公瑾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以后的升迁之路动脑筋。她只能瞪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在机场外面的小饭馆里吃了饭。时间差不多了,就往机场里走。
在机场大门口,左少卿见有小贩卖棉大衣,是那种北方士兵穿的棉大衣,又破又脏。她了一眼价格,立刻意识到有问题。那个价格足可以买一件法兰绒的呢子大衣。她走过去问了一下,这才知道,运输机上不保暖,处处漏风,夜里飞上天后会很冷。小贩说,所有拿到登机证的人,都会买他的大衣。左少卿听到这个话,回头了一眼叶公瑾。
叶公瑾立刻掏出钱来,买了两件棉大衣。
晚上八点半时,叶公瑾和左少卿穿着破旧的棉大衣,登上了运输机。
运输机里装满了货物。只在入口处有一小片空地。没有座位,七八个都穿着棉大衣的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太太,就靠着货物坐在地上,如逃难的难民一般。
负责的士兵向他们吼叫:“挤一挤,再挤一挤,还有人没有上来!”
这个士兵冲上飞机,把那些高级军官和太太们又推又搡,再把最后上来的人塞进人缝里。所有的人都裹着棉大衣挤坐在一起,如同囚车里的犯人。
舱门关上了。飞机立刻发动起来,并且开始向前滑行。所有的人都坐在坚硬的地板上,随着飞机加快速度而颠簸着。
飞机终于飞起来了。机舱里的人都脸色苍白,互相恐惧地望着。
这个时候,一个疑问,从左少卿心里浮了上来。她扭回头,万分怀疑地着身边的叶公瑾。叶公瑾察觉到了,也注意地着她。
“处长,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左少卿压低了声音说,“你真的知道我妹的下落吗?你真的知道吗?”
叶公瑾向她点点头,“我真的知道。”
但是,左少卿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话。问题在于,她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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