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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在奎山待太久了,虽然见过的人也远不止奎山几人,但他性子很淡,看人也很淡,那些上山的人来来去去,他看在眼里,不放在心上。
因而哪怕一些人都将他看错成了女子,他也觉得无所谓,甚至从未解释过,因为不熟。
因为无所谓,所以不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就一直这般模糊了自己的性别,但眼下顾曳如此笑盈盈又带着几分轻佻的调戏,他便是愣了下。
如此静默,顾曳察觉到了,看向他,还以为后者生气了,她一向待人矛盾,时而圆滑,时而极端任性,但她还不确定夭夭属于哪一类的。
她只是不愿这个待她好的人不舒服,因此打算收回这个玩笑。
但是......
“好”
“诶?”顾曳愣松,但很快笑了,“啊,愿意让我娶你啊,夭夭,你原来你这么喜欢我,那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小子一看到你就丢了魂似的,白白浪费我一路浪费表情勾他,不过嘛~~他的美人儿喜欢我,我又舒坦了。”
瞧瞧,这话多任性多坏啊。
她依旧笑眯眯,吊儿郎当,手头还有一些糕点碎屑,她打算拿个东西擦一下,但夭夭已经拉过她的手,捏着她的手心,用贴身的手帕擦去手指上沾染的碎屑油脂。
“恩,你开心就好。”擦去后,夭夭将手帕叠好收好,起身要走。
这下顾曳是真以为他生气了,“诶诶,我开玩笑的呢~~你干嘛去啊。”
“给你再拿一些糕点。”夭夭回眸看她。
顾曳眼睛一亮,但在夭夭要走的时候又拉住他的袖子,夭夭低头看她,有些疑惑。
“夭夭。”
“恩?”夭夭低头看着她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他看到了对方用手指搓他袖子的小动作——是油腻没擦干净,故意搓一下么?
“你是想故意喂我吃多了这甜份很大的糕点,把我喂胖是吧,哪怕我将来比你美,也不能比你胖,你好有心机啊。”
这小眼神还特别鄙视,一秒钟就被指责为心机婊的夭夭默了下,问:“那你吃还是不吃?”
“吃,我天生丽质,哪怕胖了将来也比你美。”顾曳估摸着自己现在这模样已经贴近自己原来那皮囊的少年时代,再培养培养一下必然能再次艳冠群芳,闪瞎这群大唐人的狗眼。
总之是超级潜力股啊潜力股!
夭夭颔首,转身,关门的时候回头轻轻提了一句。
“胖纸是没有美丽的,这话是阿曳你以前说的。”
然后门阖上了。
顾曳将枕头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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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那句自己说过的话,顾曳最后还是把最后一叠甜点施舍给了李大雄,惹得后者差点抱着顾曳磕头谢主隆恩——大概是因为外面吃的都被光头佬抢了。
这年头徒弟没吃权啊。
光头佬抢了吃的就走了,说是得冒雨去北堂那些人那儿商讨对策去。
第二天顾曳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外面有些吵,但顾曳是被冷醒的、
什么鬼,怎么这么冷,顾曳从被子里面冒出头的时候差点被扑面而来的冷气给冻死。
冬天了不成?下雪了?顾曳转头看向屋外,天灰蒙蒙的,但没下雨,只是阴天而已。
夭夭已经备好了热水。
素来如此,在奎山也这样,夭夭能听着一点动静就判断好他们这几个懒虫起床与否,备着饭菜热水,有些时候甚至不用听,他自知道这些人的起床时间,无非习惯而已。
他习惯了,顾曳也习惯了,看到他端着的一盆热水就急忙将手放进去。
“这外面什么鬼啊,这么冷,昨晚无故下雪了?”
热水让顾曳冻僵的手好了很多,身上也舒缓了,夭夭看着她,神色很淡。“师傅说雷雨怕是要延长了。”
“加重?”
“嗯,那边确实有这个说法、”
“但也意味着那司马僵尸要出来了?”
“差不离,七日的事情而已。”
是还有七日?还是....顾曳算了下,说:“还有三日过去若是每日雷雨,便是七日雷雨过去,最后一日就是他出来的时候吧。”
夭夭看着顾曳纤细苍白的手掌在热水中恢复了一些血色,眉眼更是温润了几分,在顾曳伸手出来的时候将毛巾递过去,不过顾曳取了毛巾却是扔在了边上,反而将他双手何握,一起放进了热水里。
夭夭一怔,看向顾曳。
“只顾着问你话,这里冷的天,你大早起的烧水做早饭,也不怕冻着,看你这手比我的还冷。”顾曳按着夭夭的手,嘴里也有些埋怨。
夭夭看着热水里相叠的四只手,俱是纤细,但水温热,他面上也润了一层动人的温柔。
“我不怕冷的.....倒是你,洗漱好后赶紧吃些早饭吧,我怕这天晚点还会更冷些。”
顾曳看向屋外,天阴沉沉的,纵然无雪无雨,但瞧着那高耸的隐月山......
“夭夭,你有没有觉得这山比原来黑了许多,山顶好像笼罩了一层乌云。”
夭夭便说早上起来便这样了,顾曳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顾曳还是个病号,当然不能外出晃荡,于是吃了早饭就乖乖在被窝里窝着,可比外出被拉去当壮丁的李大雄等人好多了。
这孤身一人了,顾曳就开始钻研起自己身上不多的底牌了。
首先了是白骨塔,然后是鱼尾玉片跟子母飞焱弩。
子母飞焱弩被她翻转把玩了好几下,但不敢轻易使用,怕降力一旦波动,被那些人察觉,这底牌也就不是底牌了。
熟悉下机关就好,可别想来一发的时候歇菜了。
收起了子母飞焱弩,顾曳将白骨塔从脖子上取下来,她原本想看看这白骨塔有什么特异的,能让她吸收玉片的速度快那么多。
但真正看着它,她脑子里只能划过那些散碎的记忆,原本是美好的,但一眨眼都变成了锋利,她捏紧了白骨塔,脸色有些苍白。
过了许久,她板着脸松开手,目光闪烁。
“夭夭”顾曳探头探脑溜到旁边厨房,正在切菜的夭夭看到了,有些疑惑,“有事儿找我么?”
“瞧你说的,就不能是我想你了?”
“为什么要想我呢,阿曳不是一个会随便想人的人....”夭夭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切菜。
“因为你美,并且我好色。”顾曳十分坦荡——俗称不要脸。
夭夭差点把手指给切了,转头嗔她:“惯会油嘴滑舌的,且今日竟松了口风,不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是有求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