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夏承玄出现时,南淮已经抓紧时间将结界完成,现在已将结界威力发至巅峰,而夏承玄也无硬闯的意思,只是面对这名口口声声是阮琉蘅道侣的弟子,南淮心情很是复杂。
但南淮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结界,让夏承玄进来。因为只要是对阿蘅好的,他便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更何况此时还维护阿蘅的人,那真心,也并不比他少。
夏承玄仍旧行了一个晚辈礼,并没有因为晋阶大乘,便看轻这些曾与阮琉蘅生死相交的好友。
“我来此地,是想带回她。”
鸿英一喜,走上前问道:“蘅儿已经觉醒,难道还能重回正常修士?”
夏承玄垂眸道:“天不可逆,但我愿意一试。”
“你有什么办法?”问话的是复寥。
“晋阶大乘时,偶得机缘,所以……请诸位前辈为我护法,我也会将夏凉留下,必要时,他会用玄无结界保住云织宫不受攻击,”他看向云织宫的魔洞,“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阿阮。”
南淮将手掌按在琴弦上,止住琴音,而后对夏承玄道:“不会放弃她的人,不止你一个。我等亦会战至最后一刻,你且放心。”
夏承玄看着南淮干干净净,即便看着他这名情敌也只有坦然之色的脸,终于承认此人是真正君子,他对厚道人向来也宽和,并不多说,只是再行一礼,身影便隐没在云织宫中。
……
云织宫虽为宫殿,但若是不用魔修法诀进入,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夏承玄外放神识,试图找到阮琉蘅,但魔界的规则与人间并不同,无数障碍遮蔽了他的神识探寻,而且隐隐有魔气想要侵蚀他的身体,被他身体四周的神谕之障拦下。
没有人的气息,空荡荡的虚无中,他的阿阮正在某个地方孤独一人。
她一定在伤心。
想道这里,夏承玄沉了眉眼,他不再寻找,而是飞到云织宫的正中央,平举手中雪阿剑,将所有神识都集中在剑上。
他与她的本命剑神识相连。
那是璇玑花带来的血脉互通,这朵妖花曾给他们带来许多波折,而此时,他却不得不感谢那朵妖花。
是璇玑花让他们相识相知。
而此刻,是神识共通。
所以他如今才有机会使出这一招。
那是他自晋阶大乘期后,醒过来后领悟到的剑诀,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属于他和她的机缘。
铁马冰河入梦诀。
这神通将会按他的意愿塑造出一个结界中的世界,带他进入她的梦中,把她从这个冰冷的魔洞带出来!
阿阮,你永远都不会是孤独一人。
……
云织宫内,渐渐下起了雪。
雪花顺着不知方向的风,随之旋舞,飘向每一处角落。而云织宫中央,也不见了夏承玄的身影,只余一柄发光的冰剑,散发着冰雪寒气。
在这纯净的雪花中,叫嚣的魔气也安静了下来,似是被压制住,不断下沉,星辰璀璨的夜空也露出了本来模样。
整个云织宫,被拖入一个逐渐氤氲开来的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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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丹平。
丹平城的城中央有一条可以并行八辆车辇的大街,名为“太平街”。大到皇帝祭天,庆祝凯旋,小到庆典、花灯、游街,都是人群的集中地,平时两边旺铺堪称黄金位置,游人百姓不断,是互通消息,逛街走贩的最好地点。
人多了,自然眼球多。
哗众取宠的事便层出不穷。
有坐着十六人步撵,一路还撒着玫瑰花瓣的贵公子,从南城门进来,一路顺着太平街往北,引了无数姑娘的芳心。
有脸上画着油彩的卖艺人,骑着两人高的独轮车,手里转着七八根火把,吆喝着人去城东看杂技团表演,那广告效应自是不用说。
还有堂口斗殴,最喜欢去太平街摆阵型,两方比人多,哪边人多,哪边先掏西瓜刀,砍成一片血葫芦。
大户人家送嫁妆的队伍,也爱在太平街走过场,长街红妆,让人看看新嫁娘有多受重视,今后也多得脸面。
更稀奇的,还有抬着棺材入城的江湖人、跳着舞进城的妓子、拖着衣不蔽体男女游街的壮汉、拎着菜刀追着相公砍的悍妇……总之,太平街上的幺蛾子,不胜枚举。
而今天,难得风平浪静一天的太平街却迎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不过十三岁左右小姑娘,衣衫褴褛,头发胡乱束起,脑袋无力的低垂着,看上去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可她偏偏走在了丹平城最繁华的的太平街的正中央。
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小姑娘身后,竟拖着一个巨大的剑匣,那剑匣几乎有一个成人大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摩擦在地面的声音和走过的痕迹,让很多老道的行家一看便知这剑匣极重。
看来里面藏着的,不是凡物。
于是这小姑娘一进丹平城,身后便有数双眼睛盯着。
可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只是垂着头,拖着剑匣,一步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