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的在凳子上骂了几声,见没人理他,口中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给我倒茶!”
过了好一会,才有个小童儿从远处的屋舍里端了铜壶出来给他添茶加水,老头子待要发怒,又找不到出气的地方,把那一大铜壶水泡的茶都喝完了,才堪堪将火气压住。
晚间,翰林府内。
杨夙婉拒了同僚的相邀,急急回到家中。
孙氏下午已到了家,女儿心情不好,早早回房歇了。孙氏见丈夫回来得尚早,忙让祝嬷嬷去叫饭。
杨夙哪里有心情吃饭,摆了摆手:“不着急,昨儿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孙氏支吾一阵,到底躲不过去,咬了咬牙,道:“估计是不成了。”
话才落音,她便瞧见丈夫的衔着微笑的脸转瞬之间僵住,不禁暗道不好,知道此事万难糊弄过去。
既然起了头,后头的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了。她将祝嬷嬷转述的两人相看的经过一一同丈夫说了,少不得遮掩几句,有所删减增添,用了些春秋笔法。
“……在亭子里见的面,女儿燃了香弹着琴,谁知突然下起了雨,世子从旁边路过,只瞧了一眼便走了,想是天气不好的,看不太清楚,下午就送了压惊礼过来,是没瞧上的意思。”
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为了与承恩公结亲,杨夙在背后是下了大力气的,也已有七八分的把握。他早做好了准备,只待此事一定,便有许多打算可以随之落地。在杨夙想来,他需要头疼的只有之后两家如何让渡利益,交换资源,而“不成”这两个字,则是从头到尾都未曾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他咬了咬牙,足足过了盏茶时间,才缓过气来,一回首,见妻子面色难堪,打起精神安慰她道:“不妨事,也不怪你,相不相得中,到底不是我们说了算。”
孙氏还想着要如何帮女儿说说情,没有想到丈夫这么容易就调整好了心态,她勉强笑道:“除了承恩公世子,也有其他勋贵人家,与咱们家妙芳年龄相当,更为合适。”
之前一心都在揣摩丈夫心思上,如今回过神来,却越来越觉得可惜。
本来只是按照丈夫的吩咐安排一场相亲,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回想起当初打探到的情况,反倒发觉翻遍整个京城,也难得找出像田储这样的女婿来。
论出身,他是实打实的世子爷,还有从五品的内殿崇班骑都尉一职在身;论才干,他曾经奉诏安抚京东流民,竟然做得妥妥帖帖;无论是长相、品貌,也俱是一等一的,虽是性子冷了些,也不算什么,谁的日子不是自己过出来的呢。朝中虽是多传田储跋扈嚣张,然则还有许多人骂自己丈夫沽名钓誉、两姓家奴呢,出来做官,不招人妒是庸才。
越是这般想,她越觉得田储合适。
前几年承恩公夫人过世,承恩公田炳到了如今也没有续弦,到时候嫁了过去,即便有了继母,到底不是亲生的,不可能管到继子媳妇身上。就算继母生下一儿半女,世子爷年纪已经大了,又早请封了,地位稳固得很。侯府人丁单薄,也少有那些三房两事的,更无妯娌小姑子。
也不晓得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