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蕴听着王恒这话,知道他是趁着现在打算引导着自己呢想要探寻他心中的那点阴暗想法。
“王丞相你这话说的,不是我不看好远洋贸易的事情,不管是琉球也好,南洋哪儿也罢,都是我们没有地方到达过的地方,那在那种地方到底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哪怕是前朝又或者更前朝的时候,那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我们大庆现在虽说是国泰民安,但说句不中听的话,前头比我们大庆繁荣昌盛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也从来没有人做到这个程度的,有冲劲的确是一件好事,怕只怕这冲劲儿还没过去呢,反倒是惹来了一堆的祸事。”谢淮蕴有几分忧心忡忡地对着王恒道:“我这也是十分的担忧,铺得太大能不能收得回来这还是一个问题呢,要是真收不回来,到时候只怕是连现在有的局面都掌控不住。”
“可不是!”王恒猛地拍了一下茶几,那神色之中满是认同,他看向谢淮蕴的眼神里头也带了几分赞赏,“也便是只有齐王是和老夫所想的是一样的,可现在陛下和七公主哪里顾得上这些,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些个还没瞧见影子的利益完全不顾旁的,现在老夫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说多了也便是老夫裹足不前,那便是老夫我的鼠目寸光!”
王恒在说这一句阿虎的时候那眼神里面全然都是愤恨的神色,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已是恼怒到了极点,正在寻求着一个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能够和他一起批判如今这一切的人。
“老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庆,可陛下却丝毫不能理会到老臣的苦心,这般由着人胡作非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之前老夫说过让女子主事原本就是一件十分不稳妥的事情,可陛下还是一意孤行!七公主也便罢了,到底也还是皇室的血脉,可也便是有七公主在前头,这才是的女子也不安分起来,尤其是柳家那丫头那叫一个野心勃勃,这丫头完全就是一个十分会挑事的存在!”王恒在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愤恨,“牝鸡司晨啊牝鸡司晨!早晚有一日大庆便是会被她搅乱不可!”
王恒之前在谢淮蕴的面前还有几分顾忌,但这话匣子一打开之后那可就半点顾忌都没了,那愤怒的神色,凶狠的眼神,充斥着怨恨的言语,这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心中对云姝的怨恨已经到了冲天的地步。
谢淮蕴静默不作声,云姝这人在他看来还是一个十分有利用价值的一个人,可惜的就是这样一个有用的人却从未站在自己的身边过,若是她肯同他联手,那自然是最好的,只可惜她不愿意,那么他也不会一直都让人这般的轻松得利下去了,他悠长地叹了一口气,那神色之中带了几分无奈的道:“王丞相也不要动怒了,这事情也不是你我在这边置啄几句就能够成事的,或许那柳家的小姐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个本事来做这件事情也未必呢!”
“本事?那可不是有本事着么,引的七公主为她撑腰,晋王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完全就是被牵着鼻子走,一个女人再能耐又能如何?这最后还是不是要相夫教子的,整日抛头露脸的实在是不像话,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压根没有一丁点的教养!再说了,她这般下去那还能了得?现在就已是将那招商局的权力大半都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往后呢,要是真如同陛下的之前那一道圣旨一样,这要成了皇后之后,别说是母仪天下了,依老夫拙见,只怕到时候这大庆王朝的权力不知道是要掌握在未来的新帝手上还是要掌握在她这一个女子的手上了!这样的对大庆有着隐患的女子就不应该存在!”
王恒说的十分的激动万分,甚至因为激动而整个人带着几分微微颤抖,那样子更是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躁,谢淮蕴也可算是能理解王恒为何是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说辞的,之前在朝堂上可算是他王恒一直都在说一不二,不管如何都没有人能够撼动得了他的地位,可现在的王恒那高高在上不可抵触的地位已经下落了一些,甚至因为之前王诗语闹出的事情而在众人面前丢了极大的一个脸面,这些个新仇加上旧恨自是使得王恒对云姝的那点怨恨十分的在意了,如果现在还是他王恒一家独大的情况下只怕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将云姝直接沉塘了。
谢淮蕴自是不说话,只是等着王恒渐渐平静下来。
王恒在说完那些个愤恨的隐藏在自己心底里头的那些个话良久之后方才平静了下来,等到他这一平静下来之后这才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有些失态了。
他看着谢淮蕴那平静的样子,他当然不担心自己刚刚在他面前所说的那些话会流传出去,他笑了笑道:“刚刚老夫在殿下面前失态了,还望殿下不要责怪才好。”
“哪里,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谢淮蕴道了一句,那神情上依旧是波澜不兴,十分的镇定,仿佛刚刚自己的确是没有听到王恒在自己的面前那夸张且尖利的说话模样。
他这样的反应自然是让王恒觉得满意无比,这皇室之中没有几个皇子是真的愚蠢到不自知的地步,所以见到谢淮蕴这样同自己说话的时候,王恒非但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而是觉得十分的理所当然,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话是应该说什么话是不应该说的,而谢淮蕴这个人则是被王恒定义在聪明人之中的。
“老夫实在是十分的痛心,为大庆感到痛心!”王恒一脸的凝重,他道,“而今晋王风头正健,但真要说有所建树那也实在是称之不上,但老夫观陛下之言行,似乎已有立晋王为储君的意思,若是真的这般,真真倒是可惜了。”
谢淮蕴看着王恒,那眼神之中似乎是有几分不理解王恒现在为何会说这一番话一样,他想了一想之后缓缓地开口说:“王丞相为何会有这般的想法?”
“齐王殿下难道还不觉得吗?首先这晋王殿下的性子浮夸,压根就不是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性子,这样的人上位之后最欢喜的便是好大喜功啊。其次,晋王同七公主殿下一直交好,如今陛下还在的情况下倒也还没什么,但若等到真的晋王即位那七公主可愿舍得将手上的权力下放了?只怕也是不愿意的吧?到时候这朝堂上是要如何是好?第三,晋王欢喜柳家小姐早已不是雍都城之中的秘密,那柳家小姐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得了后位之后又岂会安于后宫一偶,到时候只怕是要搅得没个安生日子了,这最后的,老夫觉得这晋王不管是魄力也好旁的也罢,那都不是一个皇位继承人的首要选择,只是最近那般的哗众取宠之后方才使得这般受人瞩目,想当初晋王在户部的时候也没有拿出什么好的建树来,对于户部的管理也不过就是不失不过罢了。”
王恒那言语之中全然都是对谢淮隐的不屑,从以前的时候他便是十分的看不起谢淮隐这人,现在那是越发的看不上,若是能够将谢淮隐从上位者的位子上拉下来,那是王恒最愿意看到不过的事情了。
“王丞相这话说的,当初内忧外患的,小十三能够将户部打理成那般模样也可算是十分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了,如今户部有这样的基底也可算是十分不错的一件事情了。”谢淮蕴不认同地道,“虽说我接触户部的还不算多,但也可算是不错了。”
“不错个什么,若是齐王殿下你能够主管户部的话,只怕是要比晋王主管要来得好的多吧?”王恒脱口而出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在他说出这一句话之后瞧见的就是谢淮蕴那有几分暗淡的神色,他哪里不知道现在的齐王可算是一阿哥十分尴尬的存在,要说受宠吧,当年可算是受宠到了无边的程度,丝毫不比现在的晋王要差劲,但要说不受宠吧,陛下现在却又将人给安置在了户部上面,可又偏偏拿了一个尹仲来压着他,只怕这齐王心中也应该是有不少的怨气才对吧?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王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色上却带着几分惋惜的神情对着谢淮蕴道:“其实老夫当初也是十分看好齐王殿下的,只可惜殿下突然不受陛下重视,进而远走五年,老夫也是十足地为王爷感到可惜和无奈,只怕当初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坏了齐王殿下的名声,否则陛下又怎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殿下也实在是意气用事,当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调查清楚就这样地远走这不是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嘛。当初殿下就应该留在雍都之中好好地将事情查个清楚才是。”
谢淮蕴听到王恒这样说的时候,他的面色上也流露出几分苦涩的意味,他道:“王丞相就莫要提当初的事情了,当初意气用事,梗着那一口气只想着天地之大也能够成就自己的一番造化,如今想来也便是自己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如今回到雍都之中也便是只想伴着父皇尽了孝道罢了,这其余的事情那断然是不会再想些什么了。”
王恒一听谢淮蕴这有几分自暴自弃的话语,他自是觉得有几分恼了,“殿下这般意志消沉是个什么意思?老夫一直都是十分看好殿下的,可殿下不过就是受了这样的一点点小挫折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叫老夫失望无比,齐王殿下啊,难道你便是对那王座是半点的想法都没有的?若是殿下真的是这般想着,那只能说是老夫真的看错了人了。”
王恒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打量着谢淮蕴,在看到他默不作声的时候这才觉得有几分的满意,他就知道不管这话说的如何的谦逊,这心中又有几个人会对那无上的荣耀没有半点心动的呢,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别说是他们了,就连他这个当臣子的那也是完全不相信的,不要江山要美人?现在都还没有那样的美人出现呢,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不要江山了?!
王恒今日来也是为了来表露出自己的意思,虽说陛下子嗣比之前朝虽算不得太多,但也不算少的,在这些个皇子之中谁到底是会成为最后的赢家那可在真是说不准的事情,虽说现在的确是谢淮隐占据了风头,可到最后又有谁会知道到底是鹿死谁手呢,他这话已经只差是没有在明面上对着谢淮蕴表示老夫要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上,到时候你看是要如何?!
谢淮蕴也明白王恒的意思是,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一口气直接答应下来那就显得他有些急切了倒不如像是现在这般先吊着王恒一下。
“齐王殿下,老夫刚刚所说的这一切可不是随意说说而已,而是真心想要同齐王殿下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当然齐王殿下是老夫的首选,若是齐王殿下真的没有这么一点的魄力的话,那刚刚那些个话殿下就当没听过吧,老夫也就不打扰了……”王恒从位子上起了身,一脸的失望似乎是打算要离开,他这口中依旧还在絮叨着,“原本老夫以为王爷能在朝堂上为老夫仗义执言,想来这心中也是存着公义二字的,但现在看来,王爷更多的还是有着几分畏首畏尾倒是完全也不像是当初那般模样了,看来是老夫高看了王爷几分了,以为王爷依旧还像是以前那般,现在想来,也便是老夫错了……”
在王恒迈开步子的那一瞬,谢淮蕴伸手拉住了王恒的衣袖,王恒回过了头去对上的是有三分坚定三分为难四分犹豫的眼神。
“王丞相,即便我有这样的心思,如今这般的状况,我又能够如何呢?”
王恒听着谢淮蕴这话,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来,他就知道,在人性方面他一贯都是拿捏得极准的,就谢淮蕴这样年轻的小伙子的想法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装的再好事实上也还是逃脱不了那点想法的。
他伸手拍了拍谢淮蕴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像是一个长者安慰着不懂事的晚辈一般:“且放心吧,他们的好日子也是快过头了。”
王恒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看着谢淮隐和柳云姝他们那般得意的模样,他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现在主要的是因为监国的人是谢瑾婳,因为谢瑾婳处处维护着他们的关系,但若是没了谢瑾婳,只怕到时候他们再有能耐那也没用。
且再让他们再得意得意,等到往后大概也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淮蕴听着王恒的话,他看了王恒一眼,想来这老东西经过这些年被打压眼见着柳博益这个御史大夫有超过自己的势头所以这才坐不住了,要开始动手了。谢淮蕴也十分的期待,想要看看这个老头打算用怎么样的方式来给他们一个教训。
虽说这小股份卖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的,但谢淮隐那儿也是有另外一处叫他觉得头疼不已的事情,素来知道浅草名城是个难搞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天皇和将军都已经签署了合约了,这老小子还是在哪里纠缠的厉害。
“晋王殿下,我十分怀疑你们大庆的诚意,”浅草名城在得知了那几道圣旨之后那脸色就已经难看到了现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淮隐竟会派遣了人前往了琉球,竟然从将军的手上下手,浅草名城觉得自己像是被戏耍了一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对天皇陛下交代为何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是自己想要以更少的利润来达到最大的效益,还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大庆的人会这样的无耻。他知道这个协议绝对不是出自天皇陛下的本意,只怕是在将军的压迫下不得不签署的一份合约罢了,一想到这一点浅草名城就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感,“晋王殿下,当我这个使臣还在雍充满着诚意来和你们商谈着通商的事情,结果却没有想到你们却在背地里面做出这种事情,你们完全是打了我们的脸!”
谢淮隐看着浅草名城那愤怒无比的神色,他只觉得有几分的可笑,“浅草大人这话说的是个什么意思?商场如战场,既然浅草大人所提出的利益条件不能让我们有任何的好处,那么我们选择对我们有利益好处那也可算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吗?现在这合约上也已经签订了,有琉球天皇和幕府将军签订的合约,至少在短期内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浅草大人也可算是已经完成了你所做的的事情,再过一段时日我们大庆的商队就会去琉球,到时候浅草大人要不要顺便一同跟着走,反正也可算是顺路的很,省的浅草大人再寻别的船只回到琉球了,这也可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浅草名城那一张脸色越发的难看,对于谢淮隐这所说的话,他几乎是以咆哮的姿态在那边怒吼着:“你们这些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定会是有报应的!”
谢淮隐老神在在,对于浅草名城这话完全不置一词,报应什么的他全然就当做他在浑说,要能应验那也是他倒霉的,再说了这诅咒一类的事情那可算是再也正常不过了,想想这些年他可没少遇上过这种事情,当年那些个大臣不就那样诅咒过他,现在他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这接下来的日子他也同样也会接着好好地活下去。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请便!”
浅草名城对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也觉得十分的愤怒,他愤怒地甩袖离开,他是不会同大庆的商队回到琉球去的,他没有完成自己要完成的就已经十分对不住了,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再和大庆的商队一同到琉球,只怕就是在对天皇昭告他是和大庆这些人是一伙的,没有完成任务那顶多就是自己的失职罢了,但要是和大庆的人混合在一起的话,那就是背叛。背叛天皇这样的名义那是十分严重的,严重的他只有切腹谢罪了。
浅草名城现在除了表达自己的愤怒那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什么可做的。
谢淮隐看着浅草名城离开,也不挽留,现在的浅草名城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他正在忙着张罗购置货物的事情,准备在半个月之后出发前往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