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舅舅,宋晏感觉颇为奇异。要说影响,倒也没有多少,顶多是偶尔多个上门蹭饭的,关键是这个“舅舅”真的是对她太好了点。
看得出他没有什么哄小孩子的经验,所以最常见的情形便是和自己相对坐着,别别扭扭的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难不成他就以为小孩子很容易被礼物逗开心不成?
……好吧,正常三岁孩子确实是这样。
可关键她不是普通的孩子,自从日子渐渐平稳下来后,宋晏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新生。她在现代的记忆早就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光点,只有一些根深蒂固的常识还隐约记得,就像是怎么穿裤子,怎么绑马尾,红灯停绿灯行,还有些基础的生活本领,如食物可以放冰箱保存,空调可以让室温维持在一个较适宜的范围。
哦,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九九乘法表、简体字什么的。想到这里,宋晏心中微酸,记得口诀还是在那一世的妈妈严厉督促下,反复了好多遍,最终才牢牢记住,后来又因为某一次做作业的时候用错了,被勒令再次返工……字则是日复一日的苦练硬笔书法练出来的,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到现在还留有印象。
那一世的妈妈啊……是个教师吧,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好像常常穿着格子衬衫,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在学校和家之间穿梭,一副是雷厉风行的模样。
至于爸爸,那个做海员常年不在家的爸爸,则是连模糊的轮廓都不剩了,依稀个子很高,笑起来让人感觉可靠敦厚,其余的都干干净净消失在她的脑海深处。
宋晏不敢再回想,当她从黑沉的幻境中清醒,发觉自己重生成为忠勇伯的府失去亲母的嫡长女时,那种惊惶绝望,没了熟悉的环境,没了亲爱的家人朋友,她只能告诉自己要坚强,逼着自己忘却前世的记忆,努力掌握着各种闺中技艺,逼着自己将爸爸妈妈这个温暖的概念全部忘光,因为上一世的父亲子女众多,严厉冷漠,继母则是心口不一,皮笑肉不笑……她不能心怀侥幸,她要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活下来。
这般看来,要说她是个三岁小孩子也挺恰当的。除了满脑子女诫妇德,琴棋书画,外加上一点不怎么灵光的宅斗手段,她在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估计关于现代社会的知识储备,她和一个三岁的孩子并没有差多少……
想明白这一点,宋晏只能叹气,然后再不敢对外公所谓的启蒙有半点不乐意,她确实需要从头开始学习——这点,宋晏小盆友很有觉悟,融入社会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都不是第一次了,经验还是有一点的。
大半个月过下来,宋晏对她现在这个家也有了些颇为深入的认识:外婆季微秋出身可算是真正的书香世家,祖上出过两个状元,外还有不少进士、秀才;往近了说,那也是书香满门,很多族人都在高校任职任教,外公骆明昭其实还应该算是外婆的师兄,当初他就拜在外婆父亲季老先生门下读博。
师兄师妹最容易生情,这话果然不假。宋晏偷瞄了旁边聚精会神作画的高凌风,见他全身心的都沉浸在画作中,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不由的有些郁闷。
舅舅啊,虽然我能知道这些消息,还要多亏你露口风,但是你能否稍微注意一下,这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啊,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有年轻的女孩子喜欢哦,当初和我爸竞争已经吃过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