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云道:“我齐乐云什么时候怕过!”说着看着楚昭,“我,我当时可是连你都敢欺负的。”
女子们再次被逗笑,有人拍打她,有人哎呦。
齐乐云也有些讪讪,下意识想找自己的母亲,不过又想到她自己也当母亲了,母亲没有再陪在她身边。
楚昭哼了声:“齐乐云,欺负人你还挺得意的。”
眼前穿着皇后礼服的女子一副恼怒的模样,齐乐云却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忍不住笑。
楚昭,当初可不就是这样凶巴巴的,一点都没变。
“你别生气嘛,我后来不欺负人了。”齐乐云笑着说。
“我想你也不敢了。”楚昭笑道,带着几分得意,“因为欺负我吃了大亏,长了教训。”
齐乐云笑得脸通红。
其他女子们也都笑了。
“考上之后,是真的能当官,有官服,可以骑马,去官衙。”楚昭接着说,微微一笑,“至于能不能做到你们父兄丈夫做不到的事,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果然是真的,女子们一阵激动。
“我就说是真的啊。”楚棠在一旁端着茶杯说,“我好歹是个郡主,我说了你们怎么不信呢。”
“你是郡主,但你没当官嘛。”齐乐云道,“我们当然不信你。”
楚棠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好,这一次之后,你们以后就能看到我的官威了。”
齐乐云哈哈笑:“阿棠,你行不行啊,还是安心当个郡主吧。”
听着她们笑闹,一直站在后边安静不语的女子走上前。
“那女子科考也是像男子那样从下到上层层遴选吗?”她问。
有女子看到她,忍不住道:“周江你果然会来考。”
她还记得这个周江原本安安静静不喜争抢,直到楚园文会才暴露了本性——不愧是喜欢下棋的人,最爱争输赢。
周江蹙眉道:“我原本不在意的,但我祖父想让我来京城当官,让我带着夫婿赴任一起搬过来,这样的话,就把家传的棋谱给我。”
原来是为了棋谱,女子们再次笑了,不愧是周江。
楚昭也笑了,道:“因为此事是第一次,参加的人肯定不会多,所以只在京城进行一场大考,考上了也只为翰林官,不会真的像男子那样处处可去所有事都可以做。”
说到这里又看着大家。
“这只是开始,目的是让大家接受。”
“只要接受了,才能一步一步做更多。”
“等女子们做了官,接下来就可以在各地推女子学堂。”
“让世人知道,读书学习技艺也能成为女子们安身立命之本。”
“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女子们来科考,来当官,人多了,也就会有更多的机会,更多的尝试。”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所以将来会怎样,就在尔等之身了。”
齐乐云伸手按着心口,喃喃道:“我竟然这么重要吗?我竟然可以决定将来如何,担此重任。”
此生不白活了!
旁边有人轻咳笑道:“先考上再说啦。”
齐乐云哼了声:“怕什么,我考不上,我让女儿考,女儿考不上,还有孙女呢。”
女子们都哈哈笑起来,是啊,她们做不到,还有女儿和孙女呢,只要有了机会,就不一样了。
看着宴席上陷入欢笑,楚棠靠近楚昭,低声道:“记得徇私给我留个最好的官位。”
楚昭低声道:“当然,有官身再有郡主爵位,我就指着你坐镇仗势,给大家撑腰呢。”
楚棠嗔怪看她一眼:“我就知道我不得清闲。”说着又一笑,“我都想说我爹在家偷偷说的话了。”
她学着楚岚的声音发出一声长叹。
“罢了,我们是来给她还债的吧。”
楚昭笑道:“差不多,这样想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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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议论纷纷,但果然皇后要做的事,只要说了就真的无可阻挡。
建宁四年秋,女子们奔向京城,准备待考,而各地也开始了男子们的科考,他们要从县郡州府一步步考去京城。
“真有意思。”县衙里,一个官吏一边整理士子们的名册,一边跟同僚说笑,“你知道外边怎么说?说,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为的是与女子们一较高下。”
另一个官吏摇头:“不用理会,都是那些考不上的人在说酸话。”
“我知道,总要让人说话,我想皇后娘娘也不介意,最近拱卫司很清闲,也不去抓人。”那官吏说,忽的声音一顿咿了声,“这个名字——”
旁边的官吏问:“名字怎么了?犯讳了吗?”
科举很严苛,犯讳的话,可能真的不能参加了。
那官吏摇头,捧着名册怔怔:“不是,是有些,面熟。”
名字还能面熟?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旁边的官吏好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伸手接过来,一眼看去,笑容也顿了顿。
“嗯。”他摸了摸短须,“这个名字,是挺面熟的。”
邓弈。
竟然跟先前那个轰轰烈烈以托孤身份而起又轰轰烈烈而散以谋逆罪名而终的太傅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