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阔知晓,这个世道,不允许他生出这种“如果”般的念想。
“莞娘,对不起,是我没护住你!”楚阔眼眶微红,声音嘶哑说着。
深吸了一口苏氏发间的幽香,这股熟悉的味道,日后再不会有了。
“不!是我不够好,拖累了你。”苏氏挣开楚阔的怀抱,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时日不早,楚大人,就此别过,愿你日后一切安好。”
说完,牵着楚玉凝的手,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走去。
她害怕自己回头看到那个萧瑟的身影时,会失去继续行走下去的勇气,她更怕自己会生出不顾世俗看法的念头,回转身,不顾一切地将他拥进怀里。
因为,她不能。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与自私,便毁了他的一生,使他失去这个世道所有的读书人穷尽一生,所竭力追求的一切。
她怎能将风光霁月的楚御史大人,拖入泥沼,堕入暗无天日之地?
这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于他们二人而言,别离,自此各不相干,才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
苏氏拉着楚玉凝的手,越走越快,近乎奔跑。
“娘亲,玉凝会一直陪着您的!”楚玉凝抬眼看着苏氏,抹着泪道。
苏氏泪水流得愈凶。
直到拐过一面墙,确定楚阔再也看不到,她才蹲下身,将楚玉凝抱进怀里,畅快淋漓地哭出声。
母女二人抱头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回,这才相互擦着泪,搀扶站起身。
而她们身旁,早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两辆马车,马车旁,围了一圈人,将外界的视线遮挡住。
“夫人。”
楚玉凝透过红肿的双眼,看到一个身影微胖,穿着团领福字长衫的人向苏氏躬身抱拳行礼。
“刘管事!”楚玉凝认出来人,有些喜出望外,“你们如何会在此处?”
“是得了兰小哥儿的报信,知晓夫人今日出府,特来此迎接夫人。”刘管事含笑道。
刘管事是苏氏的陪嫁管事,替苏氏打理着京中一家酒楼的生意,是苏氏陪房中最受倚重之人。
前世,苏氏失踪后,刘管事总管苏氏陪嫁的三家铺面,待楚玉凝满十三岁后,将苏氏的陪嫁产业悉数交到楚玉凝手上。
刘管事并未因为她是个小丫头,便偷奸耍滑,暗自藏私,而是按例,每个季度将账本、盈余清清楚楚地交到她手里。
楚玉凝见到刘管事自然感觉亲厚,但听他提起兰舟的名字,面上的笑容便落了下去,及至看到兰舟就站在不远处,巴巴地看着她,不由瞪圆了一双杏眼,“你不回楚府,跟着我们做甚?”
她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兰舟还没说什么,倒先引起了苏氏的不满。
“玉凝,今日之事多亏了兰小哥儿请了宋大状师及时赶到,说兰小哥儿是娘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你怎可如此与他说话?”
苏氏说着,才记起,还未向那位宋大状师道谢,然此处哪有宋邑的身影。
兰舟似知她心中所想,小声道:“回夫人,宋状师已先行离去。他先前无意中曾被小的相助过一回,故当小的寻上门,宋状师分文未取,便欣然出手相助。”
楚玉凝闻言,心中忽而生出一丝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