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比起夏侯皎月这种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就如同百花之王的牡丹和路边的小雏菊。
阿砚敏感地意识到了九爷在打量自己。
她赶紧低下头,一动不动地任凭他看。
总觉得他看着自己,就好像一头豹子打量着小白兔。
小白兔的肉到底哪里鲜嫩,该从哪里下嘴?
他看了很久,看得她脖子都有点酸了的时候,总算移开了视线。
他那视线一移开,阿砚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这瘟神,总算是不看自己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九爷却悠闲散漫地开口了:“把她带下去,好好洗一洗。”
夏侯皎月低头遵命,起身,示意阿砚跟着她走。
阿砚不明白这洗一洗的含义,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把蕨菜,要被带下去洗洗放锅里炒?不过她也不敢多问什么,多说多错,还是乖乖地跟着皎月走出去了。
在这个充满九爷气息的花园中,她在花香扑鼻之中走起路来僵硬木讷,两条腿就像两根高跷棍子一般往前挪移。
一直到踏出了那个月形门,逃离了满满存在着九爷气息的花园,她终于松了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了。
脚步轻快地跑到夏侯皎月身边,她悄悄地问道:“这位姐姐,为什么要给我洗一洗呢?”
夏侯皎月连看都没看她:“你不觉得自己身上很臭吗?”
臭?
阿砚虽然生在乡下,不过骨子里也是个爱干净的啊,她赶紧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馨香自然,没有任何臭味啊,还带着一点点花香呢!
“没有啊,一点不臭啊!”
夏侯皎月皱了下眉头,提醒说:“汗味。”
阿砚再次低头,平心静气地闻了闻,最后她确实闻到自己后背上有一点汗味,似有若无的,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的。
“这你都能闻到?”阿砚好奇地打量着夏侯皎月。这可是瘟神身边的人,总是要多了解些。
“九爷的鼻子一向比我灵敏。”夏侯皎月瞥了阿砚一眼,淡淡地这么说,神情中有一丝倨傲。
阿砚微怔,很快明白了,这意思是说,九爷早就嫌弃她太臭,所以要把她带下去好好“洗一洗”?
夏侯皎月见她不过是个乡下小姑娘罢了,心里不免有些看不起,绝美的眉动了动,淡淡地提醒说:
“九爷不喜欢闻到任何不该闻到的味道,你……”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阿砚忙低头,这么应道。
夏侯皎月再次瞥了阿砚一眼,看着她那单纯的眸子,不免心中了然。
这姑娘亏得做菜手艺不错,入了九爷的眼,要不然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不过是个可怜的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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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真没想到,所谓的好好洗一洗,竟然是这么个洗法。
她被带到了一处温泉里,旁边青松翠柏,花香阵阵,其间更有虫鸣之声,清脆悦耳。就在这盎然意趣之中,一排雅致竹屋,一处露天温泉,依山傍水,错落有致。
脱去那一身白袍,踏入冒着白烟的温泉之中,舒服地眯着眸子,享受着清爽的山风,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草木清香,一时不免心旷神怡。
而就在温泉旁,又有姿容秀美的侍女,从旁服侍着,递上白色的汉阳巾以及上等的团云茶。
微微合上眸子,这温热的泉水在她身旁动荡,仿佛抚摸着她的身体。
就在这舒畅的温暖中,她恍惚仿佛回到了某一世。
那一世,她是权倾天下的冯家嫡长女,尊贵无比,受尽宠爱。她的祖父是四朝老臣靖国公,祖母是大长公主,父亲是当朝太傅,而母亲也是世家贵女,外家执掌兵权。
她一生下来就意味着享不尽的锦绣荣华,这一辈子注定了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如今细想,那应该是她的第二世吧。
那一世,她在经历了前世小宫女的惨死经历后,开始意识到了世事无常,明白了人应该瞻前亦应该顾后,再是备受宠信,哪怕你是后宫宠妃,或是朝中重臣,都不过是帝王权位更迭中的一个棋子罢了。
她不着痕迹地规劝自己的母亲,让自己母亲向父亲进言,提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以当时冯家的权势,必然招来横祸。
时候一长,父亲倒是听进去了,开始收敛锋芒,约束族中子弟,而阿砚作为冯家嫡长女,也在悠闲中度过了十几年的锦绣日子。
可惜的是,她终究逃不过注定横死的命运。
在她二十岁那年,身怀六甲的她跟随着婆母一起等来了抄家的圣旨。
她的夫家,为了从龙之功,试图辅佐四皇子抢夺帝位,却功亏一篑,四皇子惨死后,九皇子荣登大宝。秋后算账,她的夫家满门抄斩,而她这个大着肚子的少奶奶,也没入奴籍,之后受尽磋磨。
她那个时候几度求死,却因为怀中的胎儿而决定活下去,活下去,生下她的孩子。
活了两世的她也希望有一个自己的骨肉。
可是世事总是不能如愿,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她每天都蹲在那里浆洗衣服。她大着肚子,弯腰困难,只能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那里浆洗。
偏偏那一日,那位已经登基为帝的九皇子,临驾她所在的瑞王府,并且要在后院里赏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