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川知道李秀儒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会诳骗他,便在心里默默记下,打算回头和丁少安商量花点钱改变一下周围的格局,这不光是为了天韵楼,也是为了整个天韵集团的发展。他本想再向秀才请教,难得这位宿儒一般的人物到了自己店里,对他这三脚猫古玩水平的提高大有裨益,却不想李秀儒喝了一杯茶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说道:“要是有胆儿,三天后晚上八点,带上钱到市郊八里店公交站,我给你介绍一笔大买卖。”
杜铭川和鬼手阿六同时一愣,李秀儒却不等二人说话,径直走了出去。离开横塘街,鬼手阿六终于忍不住问道:“李爷,为什么要带这小子去八里店?”
李秀儒背着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说道:“这个姓杜的年轻人有点意思。从你查来的资料看,他好像是天都的人,但是你想想,天下都会可是和三大行并称的,董子健是少数可以和燕都陆氏相抗衡的人物,也算得上国内首屈一指的大收藏家,杜铭川为什么还要来经营天韵楼?这其中必有文章啊。”
鬼手阿六道:“天下都会在外面有不少分店帮他收东西,说不定天韵楼就是董子健要他办的。”
李秀儒摇摇头说:“我看不像,假如是董子健要办,没必要让这么个外行人出面,也不会整天到地摊上晃悠。姓杜的明明是天都的人,却要自己办天韵楼,说不定就是冲着天下都会去的。”
“冲着天下都会?一个年轻人要对付董子健?”鬼手阿六觉得不可意思,阴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李秀儒没有说话,缓步走到湖边,望着无垠的湖面出了会儿神,才道:“不管他目的是什么,就冲他送我四神镜却不要东西这一点,我也要帮他一回。”
鬼手阿六不无担忧地说:“我怕这小子坏了事,鲁老大那伙儿都是些亡命之徒,要是起了冲突,我可照顾不了他。”
一阵冷风从湖面上吹来,李秀儒似乎觉得有点冷,紧了紧衣领子转过身,说:“是福是祸,就由他自己兜着吧。如果他不贪心,正常交易,和我们同进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要是贪心过度,那就自求多福,你也不必护着他。走吧!”
八里店是申州远郊的一个小镇,算不上偏僻,只是相比市区而言就冷清多了,加上时近年关,工厂都已经放了假,打工的人不是回了老家就是到申州城里逛街购年货去了,街面上难得见到几个行人。杜铭川不知道李秀儒所说的大买卖是什么,但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八成是地下交易。他虽然初入古玩行,却也知道行里很多交易是不能见天日的。
过去燕都琉璃厂有鬼市,三更半夜抱着东西出售,天蒙蒙亮就散了。那时候大多是些败家的纨绔子弟,靠着家里的古董字画换俩抽大烟的钱,又碍着面子不想让人瞧见。后来鬼市上三六九等的人多起来,尤其是盗墓扒坟挖来的东西更是见不得光,就拿到鬼市上来卖。做古玩的都知道,真正能淘到宝捡着漏的就在鬼市,可假货最多的也在鬼市。
现在的鬼市当然不如那个年代那么兴盛,申州的市场也没有燕都那么红火,鬼市就少了固定的地方和时间,都是专门的人牵线搭桥,约好了时间地点见面,交易时都是现钱现货。
李秀儒没有说清楚交易的具体事项,只叫他带上钱过来。杜铭川对出土的东西不感兴趣,如果是盗墓贼,那些东西放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既不能摆进店堂,又不能公开出售,除了烂在手里外,就只能找行里人或者真正的收藏家出手,凭他目前在古玩行里的人脉和实力,想顺利出手很难。所以他思量再三,只取了三十万现金在身上。不过按理来说,只要不是大件珍品,三十万已经很多了。盗墓贼辨东西真假有时候比博物馆里的老先生还准,但他们卖东西只求快不求贵,一般行价一百的东西,他们十块二十块就卖了,否则也不会有人愿意从他们手上买货,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无暴利不冒险。
杜铭川按照李秀儒所说于傍晚驱车赶到八里店,为了以防万一,先兜了一圈熟悉小镇的环境,然后将车停在公交站附近的一家宾馆停车场。到边上小饭馆吃了晚饭,看看时间还早,他就进宾馆开了个房间休息。现在他身上有冰蛾,加上已经不弱的灵力,相信可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沿着马路晃悠到公交站,他一眼瞧见远处扫地的环卫工人有点眼熟,灵觉扫过去,发现那人正是那天在和平饭店对面扫地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