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风大,主峰上的毒气已经消失殆尽。
眼睁睁地看到一营一连最后十几名弟兄在阵地上和日军同归于尽,站在战壕里的张灵甫咬着牙齿,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望远镜说不出一句话来,被硝烟熏得漆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饱含着无比的悲愤和他有惯有的傲气和倔强,这种悲愤、傲气和倔强是迎着风雪怒放的梅花,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概!
“刘奇你这个混蛋王八蛋,狗娘养的!放开老子呀!快放开老子!” 在张灵甫的身边,卢醒被几名传令兵死死地压倒在战壕里,他哭喊着、用劲地挣扎着,他要亲自带队夺回前沿阵地、为弟兄们报仇,却被刘奇命令大家拦住。痛苦万分的卢醒见挣脱无望,索性倒在地上仰天长啸,任凭两行热泪在他黑漆漆的脸冲刷出两道河沟,一连连长赵斌那光着头、脸上流着血的音容笑貌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刘奇则蹲在一旁,默默无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颗子弹,压进德制mp38冲锋枪的弹匣里。
投身抗战一年多来,**将士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的场面屡见不鲜,而弟兄们今天的壮烈就义再一次极大地震撼着张灵甫的的心灵,他为自己能拥有这样慷慨赴国难的部下而感到万分自豪,也深深地自责自己轻敌,低估了日军娴熟的战术素养和步炮协作:没想到小鬼子的炮不光打得这样猛、这样准,还能够恰倒好处地为步兵提供支援,转眼间就瓦解了**凌厉的攻势、夺得了主动权!
正如日军事前掌握的情报一样,七十四军并没有防毒面具,但一零六师团也没想到七十四军还有口罩。这种用药水浸湿的过滤口罩,是由上海天厨味精厂在一年前向**无偿捐助的。虽然当时捐助了几十万只,但因战事频繁、损耗太大,如今留在305团的过滤口罩只有两百只。尽管数量少、防毒效果也有限,但总比用湿毛巾捂住鼻子和嘴要强得多。当日军向张古山疯狂发射毒气弹时,连掩蔽部里都呆不住人。为尽最大可能地避免伤亡,让一线战士全都用上口罩,张灵甫请师座和旅座下了山,并命令一营一连撤出主峰两侧的前沿阵地,待日军进入战壕陷阱后再按原计划实施反击,主峰上也只留下两个加强排和几挺重机枪,其余的官兵则分散到了后山。灵活的应变措施,使305团一开始尚能控制局面,在弥漫的毒气中顶住了日军第二次冲锋,并诱使渡边大队进入到事前布置好的战壕陷阱里。然而,眼看一连的弟兄们冲上去、将鬼子痛歼在战壕里胜利在望之时,日军的炮弹随即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打过来,弟兄们在光秃秃的山头上毫无遮掩,而深陷在战壕里的渡边大队却因祸得福,躲过了自己人的炮击,更叫人不得不惊奇的是:炮击刚一转移,日军后续部队便增援上来,步炮配合竟如此之默契,没有给**一分钟的喘息之机。
轻敌就要流血,这血的教训,让张灵甫心痛、更让他心里不服输!
容不得张灵甫展开更多的反思,枪声又起——两个前沿阵地的意外失守,给主峰的防御造成极大的被动。日军抓住这一战机,一边迅速改造战壕——往里面填土,架起机枪和掷弹筒对着主峰实施火力压制,一边再次投入一个中队,展开了第三次强攻。
来吧,鬼子们!张灵甫头也不回地下命令道:“机炮连开火,目标侧翼阵地,压制日军火力,通知三营接防后山,二营前出至主峰后隐蔽待命,作好出击准备,一营长刘奇将各部隐蔽好,把鬼子放上山头打近战。”
传令兵们放开卢醒,一个个衔令而去。卢醒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把脸抹了一抹,结果把自己抹成了一个大花脸。他站在张灵甫的身后闷闷地说道:“你回掩蔽部吧,这里交给我。”张灵甫回头一看,见他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嘴角动了一动,想笑却笑不起来,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弓着腰消失在战壕里。
刘奇把装好弹匣的mp38冲锋枪递给卢醒,带着有些歉意的口吻说道:“长官用这个吧?” mp38就算装上三十二发子弹的弹匣,重量也不到五公斤,火力又猛。
卢醒却还生着他的气。他眼睛通红,嗓音嘶哑,掏出插在腰间皮带上的驳壳枪,没好气地顶着刘奇的脑门说:“少来讨好老子,滚!”
刘奇悻悻一笑,拎着冲锋枪去了。(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