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裴倩云在地上捧着小腹假声呻吟,恨不得一脚踹死她。可冷凌的阻拦也让她恢复了一下理智,裴倩云如此,最多只能嫁祸她推人,要是她真下了脚,后果更严峻。
不管她肚里的孩子是否出事,自己都会承担责任!一旦孩子真的不保,司空黎皓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她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直到父子俩从书房赶到,她才僵硬的抬起头,“爷……”
看着地上一脸痛苦的裴倩云以及拼命般护主的丫鬟,司空冥夜一身寒气乍现,眸底一片阴冷,“发生了何事?”
司空南召先跑到裴芊芊身边,拉着她的手也紧张的问道,“娘,出了什么事?”
裴芊芊还没来得及解释,护在裴倩云身上的丫鬟恶狠狠的先开了口,“南赢王,你的王妃实在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无故推我们王妃跌倒。”
而她似乎才想起要搀扶自家主子起来,于是爬起身去搀扶裴倩云。可裴倩云却呻吟得更厉害,还开始叫唤,“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啊……”
司空冥夜眸底的阴沉刹那间如锋利的刀刃,一身寒气骤然变成了杀气。
“来人,送瑞庆王妃回去!”裴芊芊冷声朝外面的侍卫下令,并牵着儿子走到自家男人身侧,一家三口同是冷冷的盯着她们主仆。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丫鬟还带起了哭腔,使了不少力才把裴倩云搀扶起来。
正在这时,有侍卫匆匆跑来禀道,“启禀王爷,瑞庆王来了。”
一家三口朝院门口看去,只见南宫黎皓带着随从步入院中。
他们一家人都还未说话,搀扶着裴倩云的丫鬟先呼救起来,“王爷,快救救王妃,王妃被南赢王妃推倒,怕是动了胎气!”
行走的司空黎皓正拧眉注视着他们一群人,猛然一顿,眸孔大睁,随即脚步加快到她们主仆身前,威严的目光紧紧盯着裴倩云小腹,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裴倩云一脸痛苦的看着他,说话似乎都只有余气了,“王爷……妾身、妾身今早发现有孕……”
她话还未说完,司空黎皓已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只是路过一家三口时,他突然刹住脚,凌厉的目光射出猩红的怒色,骁勇的身躯一身煞气逼人,“南赢王,本王等着你解释!”
语毕,他抱着怀中彷如要断气的女人疾步远去。
那丫鬟也快速的跟在后面小跑。
就这样,一家三口目睹着这一场戏,直到周围彻底的安静下来,只闻着不远处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娘,那女人好会装啊!”还是司空南召先开口打破了压抑而阴沉的气氛。
“你怎么看出来的?”裴芊芊低头朝儿子看去。
“我看到她偷笑了。”小家伙一脸厌气。
“呵呵……”裴芊芊僵硬的牵了牵嘴角。连小孩子都能看穿的把戏,可惜她却无能为力去破解。
“娘,这样的人咱们别理,由他们去好了!”司空南召拉着她的手劝道。就算他心智玲珑,可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对很多深入的问题及内幕了解不多,自然就想不到后果的严重性。
裴芊芊苦笑着看向身侧的男人,“爷,这次又遭阴了。”
司空冥夜将她轻拥在前身,抚着她后背轻道,“无事,一切后果为夫担得起。”
裴芊芊把脸埋进他胸膛,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难受,偷偷的吸着鼻子,让他的气息驱散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安。
她知道只要回到京城就不可能有安宁的日子,早就熟悉了那些人又脏又无耻的德性,玩不过别人的心机她承认,可不代表她就会认输。
裴倩云,走着瞧,今日你用孩子对付我,他日你肚中的孩子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娘,你别为那种人生气了,不值得的。”看着抱在一团的爹娘,司空南召也感觉到了自家娘身上不正常的气息,拉着她的手懂事的劝道。
“嗯。”裴芊芊抬起头,对司空冥夜暗暗的使了使眼色,然后蹲下身子微笑的看着儿子,“南召,爹和娘要去宫里一趟,虽然别人嫁祸娘,可是娘也要去解释清楚。你跟冷凌姑姑先去荣襄王府住几日好吗?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去接你。”
“不!”小家伙一脸不满,“我怎么知道你和爹会不会有危险?让你们去我不放心!”
“……”裴芊芊抽了一下嘴角。
“娘,我是男子汉,出了事我不能当缩头乌龟!”
“胡闹!”某爹忍不住冷脸轻斥,“为父是那般无用的人?”
“爹……”小家伙歇了些气性。
“你娘如何说你就如何做,切记不可在你王叔那里生事。”司空冥夜沉着脸严厉的叮嘱道。
小家伙扁着嘴,还想再说什么,裴芊芊已经给冷凌使了眼色过去,冷凌也不迟疑,上前将小人儿抱了起来往外走。
司空南召揪着小眉头,不服气也不甘心。
裴芊芊都不敢看他,心情跌到谷底的她上前拉着司空冥夜,“走吧。”
……
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裴倩云是真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他们夫妻把府里需要安排的事处理好后,前去皇宫的半路上就有人将他们拦截了。
“曹公公?”裴芊芊先开口唤道来人。不止曹公公来,身后还有一列大内侍卫。
“王爷、王妃,奴才奉命来接你们。”不同以前他面带微笑,今日的曹公公很严肃,白净的脸上眉头蹙得紧紧的。
“走吧。”司空冥夜没下马车,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王爷……”曹公公突然唤住他,“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瑞庆王妃她……”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裴芊芊。
“不过是她精心设计罢了。”司空冥夜似乎也没打算对他解释太多。
曹公公神色紧绷着,没再多问,只是恭敬的往后退了退,让他们的马车前行。
……
气派的御书房,从夫妻俩踏入后气氛就犹如战场,直让跪在地上的裴芊芊都忍不住捏汗,生怕父子俩会失了身份打一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人同他的父皇相处,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人如此激怒和激动。她印象中的男人沉闷、低调、不喜同人来往、彷如整个世界哪怕只有他一人,他也能淡然面对,哪里会像此刻这般丢掉优雅、丢掉沉稳,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像一个叛逆的大孩子同自己的父亲撒泼。
而那个让天下人都敬仰、畏惧的男人此刻也是丢掉了自己的威风,像一个气急败坏的普通父亲在那咆哮。
“你就这么护着她?连朕你都不放在眼中?”
“我自己的女人不护着,难道像你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死吗?”
“混账东西!你敢再说一次?”
“我不会像你一样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去牺牲!听清楚了吗?可是要我再说一次?”
“你、你……”司空齐捂着胸口跌坐在龙椅上,暴怒的神色狰狞得比吃人还可怕。
“要杀要剐随你便!”司空冥夜铁青着脸把地上的女人一把拉了起来,“走!”
“混账东西,你给朕站住!”司空齐拍桌震怒。
裴芊芊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以为他们进宫会被狠狠训一顿,然后要他们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哪曾想,父子俩关着门直接就吵上了,跟两串火炮似的,爆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全程目瞪口呆。
她想了一肚子解释的话,结果不但没用上,就连插个声都找不到机会。
司空冥夜紧敛的眸光,唇角勾勒,阴冷的笑中带着不再掩藏的厌恶,“父皇还有事吩咐?”
司空齐眼中红血色都气出来了,暴躁褪去一些,却是怒不可遏的指着裴芊芊,“让她给朕说清楚,为何要对瑞庆王妃动手?瑞庆王妃好不容易有了瑞庆王的子嗣,你为何要伤她?”
被点名,裴芊芊这会儿才有说话的机会。面对那张把她嫌弃到脚板心的脸,她挺了挺背,回得不卑不吭,“臣妾没推她,是她自己倒的。府里的丫鬟可以为臣妾作证。”
司空齐怒喝,“丫鬟作证?你的人朕如何信得过?”
裴芊芊脸色冷了几分,“如果皇上觉得臣妾所说的话是一面之词,那瑞庆王妃所言的事实也是一面之词。难道她跌到我就要为她负责吗?脚长在各人身上,难道还要我见她时舔她脚吗?”
她不想动怒,很想好好的说道理,可这公公也太客气了,偏心到这种地步,谁受得了?
她总算体会到自家男人的心情了。为何他在意这个爹,可就是不愿受他管束、受他气。从小就失去亲娘,且亲娘还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死,可这个男人却一心只顾着另一对母子,换谁来谁不心寒?
她要是有这种父亲,早就跟他闹了。去管他死活,结果还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命搭进去就算了,可人家也不见得就领情。谁都知道她婆婆是怎么死的,可这皇帝公公又怎样,他要是知道感恩,还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看着她脸上的怒色,司空齐把怒火直接发到了她身上,“大胆!你居然敢对朕如此说话?信不信朕杀了你?!”
“你杀她试试!”不等裴芊芊开口,已经被自家男人拽到了身后。她看不到他神色,只能从他背后散发出来的杀气去感觉他此刻的愤怒。
她眼睫轻颤着,既是替他心痛,又为他对自己不顾一切的保护而感动。
“你!”司空齐指着儿子,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父子俩就这么对持着,目光交织,气势如水火般互不相容。
“曹鸣!”司空齐猛然朝书房外低吼。
“皇上?”曹公公低着头进来。
“把他们给朕关进月西宫!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更不许任何人见他们!”司空齐铁青着脸,颤着胸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下令。
“皇上……”曹公公抬头,一脸揪心。
“怎么,连你也想跟朕作对?!”司空齐怒眼猛睁。
“奴才不敢。”曹公公扑通跪在地上。
“带他们下去!”司空齐愤袖转身,气势决裂,似再也不想多看任何人一眼。
裴芊芊咬着唇,刚抓住司空冥夜的手,司空冥夜突然反手握住她,大步朝书房外走。
……
月西宫是什么地方裴芊芊也不太了解,去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不说,到处都长满了杂草,灰尘都不知道积了有多厚,随便拿手扇一扇,都能呛得人直咳嗽。
“这里空了好久啊。”站在一间空房里,她实在忍不住开口。
“这里是母妃身前住过的地方。”男人自她身后出声,低沉的嗓音已没了之前的暴戾,几近呢喃像是害怕破坏了这里的清冷和安静。
“啊?”裴芊芊惊讶的张大嘴,眼珠子左转右转,压根没想到司空齐会把他们关进这里。
不是她嫌弃,而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地方处处显示着破旧、荒凉,外面那些草都快有半人高了,房梁屋顶破旧不堪,角落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能看得出来这里很多年都没人住了,也能看得出来这里并不受人重视!
“爷……”她走到男人身前,抬头对他笑道,“我都没见过母妃,既然来了,我们就当回家可好?说不定母妃也想你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当是陪她。”
司空冥夜抬起手抚着她带笑的脸颊,眸底幽深的气息渐渐散去,毫不掩饰他此刻的欣慰和对她的宠溺,“母妃若在世,定极其喜爱你。”
裴芊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就别说这些话了,就我自己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啊,你看有几个人喜欢我这样的儿媳?”
司空冥夜突然捏了捏她,“算你有自知之明。”
裴芊芊立马拉长了脸,“喂,我就谦虚一下,你啥意思?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哼,回头母妃要是托梦给我,我就告你的状!”
她气呼呼的威胁完,转身就忙开了。
要住在这里,总得把卫生打扫干净,瞧那床,都长霉了,总不能就这么睡吧?现在就他们两人,她不做,难道还指望身旁这位大爷做?
扯下一块飘飘荡荡的帷幔,她把灰尘抖了抖,撕成一块一块的当桌布,从角落开始挨着把各处的灰垢先清扫一遍。
看着她忙活的样子,司空冥夜薄唇轻勾着,投在她身上的眸光越发温柔,明明天天都看着的女人,可在他眼中,似乎就像一件稀世珍宝,怎么都看不够。
裴芊芊只想着早点把这月西宫收拾干净,也没时间搭理他,所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没注意到。刚把床上的被单褥子拆下,熏人的霉气让她忍不住扭头干咳,突然看到某个男人正提着一桶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