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芳,欧阳慧宬一行娘子军到访,宁家就只有杜心灵和宁远昔姑嫂两个在家,不但没见宁可的影子,连宁仲翔也不知去哪儿了。
这四位夫人到访,杜心灵客客气气的请进客厅,奉上茶点。客套话说了一遍之后,大家就略显尴尬了。
严振芳,林茜和叶夫人都是军界混的人,宁远昔轻轻松松一句:“不知几位光临是有什么公干,我们宁家一个混黑道起家不得已漂白的商人跟军界的首长们素不相识,没什么得罪之处吧?”便把三个人给将死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时候方显出聂大校的英明决断来。
盛夫人欧阳慧宬立刻把话接过去了:“宁夫人,我是香港盛世信托盛帛修的妻子,早就听宁可那孩子提起你,一直想见一见,前些日子去北京开会,原本想能见到你的,谁知道又没能见。听说你在Q市,所以今天特意来拜会的。”
宁远昔再不待见严家的人,对盛家却说不出什么不好来。盛家对宁可如何,她心里自然有数,心存感激虽然说不上,毕竟盛家做什么都是冲着严肃去的,但对欧阳慧宬却不像对严振芳和叶夫人那么反感。
“盛夫人客气了,谢谢盛先生和您对小女的关爱。她很不懂事,我听说去香港的时候给您惹了不少麻烦。”
“宁可这孩子我们一见就喜欢,拿她当自家孩子待,我那个不长进的女儿若是有她十分之一懂事,就真是谢天谢地啦!”盛夫人的普通话里带着港腔,二十多年的生活让她改变了许多。
宁远昔微笑着摇头:“夫人过奖了,宁可这孩子其实顽皮的很。”宁远昔认真客套起来,那也是传说中的高手。
“哪有,我觉得可可是最乖巧的女孩子了。”盛夫人说着,转头问林茜:“林夫人你说是吧?”
“那当然。宁可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只可惜我那儿子太小了,不然的话我说什么也得把这姑娘强进门来当儿媳妇。”林茜立刻配合上去。让她堂堂聂大校的夫人,大校军衔的军医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还是头一回,回头这笔账一定记在严肃那混蛋的头上。老娘这做嫂子的为了他的婚事,容易吗?!
“林夫人真爱说笑话。”宁远昔轻轻松松的撇开话题:“你们家的小少爷怎么样?过年的时候我让宁可带给他的画集他还喜欢吗?”
“说起这事儿我还得向您道谢呢!我儿子自从有了那本画集,就上进了很多,每天都坚持画画。我一直想跟你当面道谢,可惜没机会,今天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林夫人说完又扑哧一笑,把话题重新带了回来:“对了,那次宁可去我家里吃饭,被我们家那条狗给吓了一跳呢!严肃当时气的差点把我们黑妞儿给宰了炖肉吃。”
“宁可是咱们严肃的心头肉,你们家那黑妞吓着她,还不该炖肉啊。”叶夫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会儿一定要把严肃和宁可的感情往海枯石烂上说啊。
宁远昔轻笑:“那到底炖了没有啊?”
林茜扑哧一声笑了:“没有,我们家黑妞是我们家老聂的心头肉啊,在家里我都比不上的。”
宁远昔一听这话也忍不住笑了。
叶夫人也笑着说道:“聂大校家里的那只黑妞可是立过三个一等功的,说是又一次他们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有个兵食物中毒,又走反了方向,还得搜救的人找不到他,还是黑妞把人给从丛林里拖了出来,救了那个兵一命。”
宁远昔轻笑着摇了摇头。盛夫人一看暗道不好,心说你们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说在军官的心里,老婆都不如一只军犬?
杜心灵不必宁远昔,脸上直接就挂不住了,冷笑道:“那您二位说的,我们家宁可若是嫁给了严肃,将来这地位也跟您一样,不如一只军犬咯?”
四人团一时怔住,林茜更觉得是自己失言。无奈的看了一眼叶夫人,心想这是什么事啊?怎么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了呢。
叶夫人也暗暗地叹了口气,哎!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盛夫人不得已岔开话题,把军犬的事情给掰了过去。
这场夫人会晤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了午饭的时间,杜心灵看着宁远昔的脸色吩咐保姆:“多做几个菜,中午留几位夫人在家里吃饭。”
这下,几个夫人都悄悄地看向盛夫人。不能走不能走,走了下次就不好来了,反正来都来了,不弄个准话回去那是不行的。
盛夫人笑了笑,说:“那今天我们就打扰了。”
杜心灵心想原本是逐客令呢,这下好了,变成热情招待了。
于是,四位夫人留在宁家吃饭。宁远昔吩咐人去通知宁可,今天不许她回家吃饭。叶夫人则偷偷的给叶修锦打电话报告初战成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午饭是家常饭,不过宁家的保姆手艺了得,家常菜做的也是色香味俱全。
盛夫人等四人虽然无心饭菜,但吃的也还算不错。
饭后,宁远昔‘身体不适’靠在沙发上懒得说话,杜心灵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这几个夫人,只得频频的劝她们喝茶吃点心。
如此,腻歪到了下午三点多,盛夫人不得不带着众人起身告辞。
宁远昔和杜心灵把人送走之后,都伸了个懒腰,双双倒在沙发上叹气。
“哎呦喂,这几个人可真够折腾的!”杜心灵揉着眉心,“远昔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我觉得她们这次根本就没完,说不定明天还会来的。”
“我知道。”宁远昔也有些烦,她是天生喜欢清静的人,讨厌这些应酬交际,若不是想着宁可终究是要嫁给严肃,她早就下逐客令了。
晚上,宁可和宁仲翔一起回家,进门很意外的发现客厅里没有两位女士喝茶的身影。
宁可奇怪的问宁仲翔:“舅舅,难道我妈妈和舅妈两个人被俘虏了?”
“啧!胡说什么呢!你妈妈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俘的人。”宁仲翔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应该是累了,上楼歇息去了吧?”
宁可轻笑:“看来这场战斗我方消耗很大啊,我妈妈居然连晚饭都没做?”
“没关系,我叫了外卖。”宁仲翔朝着身后的人打了一记响指,立刻有人拎着食盒进来放在餐厅里。
“我上去看看啊。”宁可指了指楼上。
宁仲翔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休息。
“妈妈?”宁可还以为宁远昔真的是累了在休息,轻轻地推开门却发现她亲爱的妈妈正坐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看书。
“回来了?”宁远昔没抬头,依然专注的看书。
“妈妈!”宁可跑过去挨在宁远昔身边坐了下来,“你不高兴啊?”
“没有啊。”宁远昔淡然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凌羽飞小朋友怎么样了?”
“去看了医生,说只是一般性着凉,没事儿的。”
“没事就好。”宁远昔点点头,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
“妈妈?”宁可看着宁远昔的脸,满眼探究。
宁远昔看着女儿半晌,忽然一笑:“真是女生外向啊!”
“妈妈!”宁可推着宁远昔的肩膀,低声撒娇:“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这董事长的位置我可坐烦了啊!最多一年,否则我想我会被烦的英年早逝的。”
“行了行了!”宁远昔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我还不是要抬高一下你的身价?不然将来嫁过去,被那些势利眼瞧不起,你的日子会不好过的。爱情是象牙塔,婚姻则是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你写了那么多言情小说,难道还不懂?”
宁可脑袋一偏枕在宁远昔的肩膀上:“不懂,我的小说都是公主跟王子的童话梦。”
“可是,公主嫁给王子之后,往往还有皇储之争,还有后宫妃嫔之争,而且王子还要开疆僻壤,征战沙场,一不小心还会马革裹尸,公主该如何面对呢?”
“妈妈!”宁可无奈的笑了起来:“你这延伸的也真够可以的啊!”
“哎!”宁远昔难得的叹了口气,搂着女儿沉默不语。
“妈妈?”宁可靠在宁远昔的怀里,低声问:“你还想念爸爸吗?”
“想。”宁远昔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温柔如水。
“那,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跟爸爸吗?”
“当然。”宁远昔的声音虽然低,但却毫不犹豫。
“就算你知道结果,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并且生下我吗?”宁可把脸靠在宁远昔的肩窝里,以额头蹭着她的脸颊,感觉到一片湿湿的凉意,心也像是被一把牛毛针扎上去那么疼。
“当然。”宁远昔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低声笑道:“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不让人省心的臭丫头呢?你爸爸虽然走了,但他给我留下了你。他一辈子的爱都给了我一个人,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所以,就算是历经千辛万苦,你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咯?”
宁远昔再次点头。
“妈妈,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宁可双手搂住宁远昔的脖子,像很小的时候一样在宁远昔的脸上吻了吻,“不管严肃将来怎么样,我都想嫁给他。妈妈,我不怕。”
“可是——”宁远昔的泪更加汹涌,“妈妈走过这条路,太难,太辛苦,所以不想让你也……”
“妈妈,你都说了,你不后悔。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还有你,还有古叔叔和舅舅,还有宁家这么多人都爱我,我不怕的。我就是想跟他手牵手走一段路,不管他能陪我多久,我都想陪着他。”
宁远昔嘤咛一声放声哭泣起来,低头把眼泪都抹在宁可的肩膀上:“妈妈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