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复式公寓,一共上下两层,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还有一间客房临时改成了尚昭辉的卧室。楼上一个小小的起居室之外有两个大房间,一个是尚雅慧的卧室,一个是她的书房。
旋转楼梯是纯白色的,铁艺栏杆弯曲成精美的弧度。尚昭辉扶着楼梯慢慢地走上去,第一眼看向卧室,便见卧室的房门大开着,里面的大床上铺着紫色丝缎绣花床单,几个抱枕靠在床头,摆放的整整齐齐。
尚昭辉暗暗地呼了一口气,依然放轻了脚步往上走。
书房里有人在低声说话,隔着厚厚的门板听不太清楚,但尚昭辉能听得出来那是母亲的声音。
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在跟人谈,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尚昭辉靠在起居室的红木花架上,抬手捻过一片鹅黄色的兰花花瓣儿。
站了一会儿,尚昭辉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母亲谈事,便揪了一朵兰花去了阳台。
恰好他刚把阳台的窗帘拉过来,书房的门开了。
尚昭辉一怔,正要转身出去,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尚董,不管怎么样少爷还是严家的人,有他在公司坐镇,那些人总要忌惮几分。”
尚雅慧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直跟我闹呢,不想管公司的事情。可这个时候严家人的态度最关键了,尤其是老三。看在小明的份上,老三也不会做得太绝。”
“当然,只要严先生的钱不撤走,严家那些旁系就不会轻举妄动。”
“哎!”尚雅慧摇摇头,神情颇为落寞,“我本来还指望这孩子能争口气,这样我辛苦这大半辈子也算是值了。可谁知道事情居然会这样。”
“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管少爷跟谁姓,他都是严家的少爷。等过几年少爷能做出点成绩来,那边那位再……咔……”男人的声音骤然低下去,然后又轻快地笑起来,“少爷便是严家的长房嫡孙,董事长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说最近东海不怎么太平,日国就那个小岛的问题,又开始折腾了?”尚雅慧送那人下楼去,声音越来越远。
“是啊,若不出我所料,三个月之内,东海上必然会兴兵。”
“那到时候……”尚雅慧的声音又压得低下去,尚昭辉从阳台里走出来也没办法听清楚。
两三分钟之后,尚雅慧惊讶的‘咦’了一声,扬声叫道:“小明?你回来了?”
尚昭辉心里一慌,暗想坏了,母亲发现了自己放在鞋柜里的鞋子。此时再不露面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他一急之下闪身钻进了尚雅慧的卧室里,慌不择路的拉开了她卧室洗手间的门。
“小明?”尚雅慧去了楼下的客房,又去了阳台,找了一圈儿没发现儿子的踪影,很是奇怪。
“尚董,少爷这会儿应该在公司吧?”
“他的鞋子在这里,人应该回来了。”尚雅慧皱着眉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方镇定的对那男人说:“没关系,你先去吧,有事我再给你电话。”
“好,那尚董,再见。”男人换好自己的鞋子后,同尚雅慧告辞离去。
“妈?妈?!”尚昭辉坐在尚雅慧卧室洗手间的马桶上,嗷嗷的叫。
“小明?”尚雅慧听见儿子叫,立刻返回楼上,“你在哪儿啊?”
“我在厕所呢妈!你手纸放哪儿了?”
“手纸?”尚雅慧皱起眉头反问:“手纸架上没有嘛?”
“那个我不小心弄到马桶里了!你这儿还有新的吗?”
“有,在洗手盆下面的那个橱柜里。”
“哦,我找找……”
五分钟之后,尚昭辉苍白的脸上带着水珠,疲倦无力的拉开洗手间的门,侧身靠在门框上,低低的叫了一声:“妈?”
尚雅慧见他这样子自然很心疼,忙上前来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唔……拉肚子……”尚昭辉痛苦的皱了皱眉头。
刚刚听见自己的母亲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的话竟然是要利用日国和小岛的事情构陷严肃,此事对尚昭辉来说简直惊天,他心里装着巨大的惶恐。
加上这几天内焦外迫,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本来就内心不够强大的他脸色自然苍白难看,又加上他刻意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来,尚雅慧丝毫不怀疑儿子病了。
“怎么回事儿啊?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尚雅慧拉着儿子出来扶着他坐在小起居室的沙发上,又忙去倒了一杯温开水,“喝口水,你早晨吃了什么呀?脸上这么难看,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早晨去公司赶得匆忙,路过早点店的时候随便买了个三明治,其他什么也没吃。”尚昭辉痛苦的靠在沙发上,拉过一个抱枕放在肚子上压着,不等尚雅慧问,忙接着说下去:“妈妈,我急着回来是有事要告诉你,Q市分公司那边出事了。我们跟英国人合作的那个项目——出了问题。章总急坏了。”
“怎么回事儿?!不要着急,慢慢说。”尚雅慧坐到尚昭辉身边,伸手给儿子顺着后背,神色镇静自若,不见一丝慌乱。
尚昭辉饶是在厕所里蹲了五分钟,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此时面对母亲的目光依然有些慌乱。他装作痛苦的闭上眼睛,又稳了稳心神才睁开眼睛说道:“妈妈,英国人要起诉我们,告我们商业欺诈。”
尚雅慧微微皱起了眉头。
“妈妈,章总说,他们已经拿到了相关的证据证明我们把项目的研究成果提前拿走,给他们的数据不是最新的。而且,他们还说那个研究项目手续不全,不符合华夏国家的要求。还有……”
这些问题尚雅慧心里早就有数,事实存在的问题,她之前也想过对策。只是,还有?
“还有,前阵子我跟姜天鹤合作的那单生意也出了问题。那批货已经查实是走私货,预付的那部分钱被扣住了,姜天鹤的表弟被逮捕了。”
尚雅慧皱着眉头思考了不到一分钟,便‘吃’的一声冷冷的笑了。
“没关系,儿子。”尚雅慧宽慰的拍拍尚昭辉的肩膀,说道:“多大点儿事啊,看把你给急的。没关系,放心,妈妈给你摆平。”
“妈妈,真的没事吗?”尚昭辉被母亲搂进怀里,靠在她馨香温软的肩膀上,慢慢地闭上眼睛。如果我的平安是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你也下得去手吗?
“当然。”尚雅慧信心满满的搂着儿子,像儿子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跟姜天鹤一起做的那点小生意不过是二百万而已,那点钱还不足以让你怎么样?就算出了事也应该是姜家来顶着。充其量你也只是受他蛊惑而已。”
这倒是事实,不过这话说出来却让尚昭辉心里一阵阵发凉。他跟姜天鹤是从小的朋友,二十来年的情谊最终也抵不过那一句话:充其量也只是受他蛊惑而已。
这就是母亲一贯的行事风格。
尚昭辉知道,他有一个最会权衡利弊的母亲,他的母亲有一副精密的头脑,会在最快的一瞬间做出最理智的选择,不管处于多么大的逆境里,她做出的选择在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再回过头去反思,都会是多个选择中最好的一个。而感情,则是他的母亲从来不做多余考虑的东西。
尚昭辉之所以明白,是因为他从小接受的便是这样的教育。
母亲曾经无数次耳提面命,身为男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理智,切记感情用事,万万不可冲动。哪怕是面临生命的绝境,都要让自己冷静的思考。
只是,尚昭辉好像天生就缺了理智哪根筋。
尚雅慧安抚好儿子,又去拿出医药箱找出一粒止泻药给他吃下去,看着他回房睡下后给他关好房门回到自己的书房,抄起电话给章赟打了过去。
Q市沿海,一条半新不旧的私人舰船上,一身黑衣的凌墨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靠在栏杆声同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用意大利语在聊天。
“Simon,关于研究成果的事情,我还需要更确切的一些数据。”凌墨手中的红酒杯举了举,笑的淡然从容。
“凌,真的很抱歉,我的人不是核心研究员,一些数据我们拿不到。当初我们看中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因为我们在这一块研究领域里缺少高端的研究人员。”
“那你可以给我搞到基础数据吗?你知道我对这个研究成果很感兴趣。”凌墨现在还不知道尚雅慧这个女人要把这个项目的研究数据卖给什么人,但他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如意。
“听说那个女人很厉害,研究室的保险工作做的很精密。”西蒙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的人已经尽全力了。”
“我希望你们可以再进一步,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嗯……我们的黑客对你们的加密系统还有一点……无奈。”西蒙耸了耸肩膀,很无奈的样子。
“黑客嘛……”凌墨转头看向海面,把心里的人挨个儿的扒拉一遍,心里冒出一个阳光男孩的脸。
不知那小子行不行呢?尚雅慧是军情出身,虽然退役将近二十年了,但她做事总还是保留着老习惯,不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是的,如果有一个优秀的黑客可以帮我们破译几个密码,我们的人就可以进入她的核心数据库,就算拿不出研究成果,也可以把基础数据拿出来。这样,凌先生你再找几个优秀的专家,把这些基础数据拿去做分析,不难得出结果。”
西蒙看着凌墨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希望。毕竟跟这位中国老板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钱给的及时,人也好说话。就是要求高了点,不过没关系,拿钱办事是应该的,人家给的价钱在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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