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严肃从厨房里出来,身上挂着宁可的粉绿色花边围裙,跟他硬朗的笑容配在一起,很有违和感。他三点半出去跑步,围着小区跑了不知多少圈儿,等天亮了才去买早餐,然后又跑回来进厨房收拾。一直到这会儿,依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嗯。做了什么吃的,好香。”宁可把手机丢在床头,赤着脚下床转身收拾床铺。
“都是你爱吃的。去洗脸,这个交给我。”严肃拿过宁可手里的夏凉被抖了抖,仔细的折叠。
宁可洗漱出来,发现床,书桌,沙发,茶几等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整理的一丝不苟。
“哎呦?”宁可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身白色丝绸睡裙穿出了女神范儿,单手掐腰宛如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土,“干得不错。”
“首长过奖了。”严肃痞气的笑着,伸出食指和中指,敬了抬手到眉间敬了个半礼。
宁可咯咯的笑着,大摇大摆的走到餐桌前。
早餐是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还有茶叶蛋,煎蛋,永记的油条,还有两根烤香肠。
粥是两种,蛋也是两种,够周到的。
宁可心满意足的坐下来,拉过八宝粥和煎蛋:“我吃这个。剩下的归你。”
“没问题。”严肃在对面坐下来,拿筷子夹了油条大口的吃。
饭后,宁可迟疑的看着严肃。
严肃宠溺的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道:“有什么话赶紧的说吧。别用这样的小眼神看着我,小心我狼性大发。”
“刚刚我舅舅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行,待会儿我送你过去,然后去修车。”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只是……”宁可为难的咬了咬下唇,人家专程休假过来陪自己的,自己却被舅舅一个电话给召回去,好像有点不够意思。
严肃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天然眼线的双眼皮慢慢地耷拉下来,整个人像是了无兴趣的犬科动物:“宝贝,我只有两天的假期。”
宁可心里的歉疚被这句话给砸的粉粉碎:“没关系,我不会去舅舅家两天不回来。”
“……”严肃把最后一口粥倒进肚子里,默默地收了碗去厨房洗。
宁可进了更衣间换了衣服,整理了一下包包后,严肃已经洗好了碗提着垃圾从厨房里出来。
“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去修车,我好了给你电话。”宁可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嗯。”严肃依然是没精打采的样子,说话声音也拖得老长:“遵命!首长——”
宁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某人冷硬的下巴,手指才扎人的胡茬上滑过:“回头去买个剃须刀随身携带。”
“嗯。”严肃立刻笑眯眯的低下头来,“亲一下。”
“啧!”宁可皱眉冷笑,“这是……恃宠而骄?”
“总要给点好处嘛!”严肃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扣住宁可的脖字,吻住她微启的双唇,轻轻一点之后,用力吸住,舌尖抵住牙齿,入侵,霸道的横扫各处。
最激荡的青春烈情,火热的舌头有力地撬开嘴唇和牙关,深深探入口腔内部逡巡。
这是一个他渴望了许久的深吻。
从昨晚一点点的试探到彻夜难眠,想了不知多少次,终于得愿以偿。
这些年来,严肃在各方面都久经考验,唯一有一块薄弱地带,那就是感情。
他高中毕业就进入了军营,当兵、留队、转士官、进军校、提干、进墨龙……在一个纯粹男性的环境里长大,从一个锐利张扬的少年,蜕变为此刻成熟而犀利的中队长,这一路走来风雨兼程,错过很多风景很多情趣。
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动心,不代表他没有感情。
宁可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因为窒息昏死过去了,可偏偏唇上的火热和舌尖的麻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思维越来越清晰。双手无力的抵在严肃的胸口,感觉掌心下覆盖的胸口坚实火热,传递着足以倾覆她一切的*。
“唔……唔……”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摇头,想要摆脱钳固,想要自由呼吸。
“宝贝儿……”伴着一丝清新的空气入肺,严肃低低的喟叹着吻住了她的耳垂。
全身酥麻,宛如触电。
宁姑娘瘫软在严肃坚实的怀抱里,调用大脑仅存的一丝清明,提醒着:“严肃……别这样……”
“嗯。”严肃站直了身子,单手扣着宁可的后脑把她摁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心跳如雷,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的叫嚣着,在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里,把打碎的理智慢慢地重建起来。
宁可莫名其妙的心酸,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她冷硬的下巴,坚挺的鼻梁和刀削般的眉弓骨,“舅舅应该没什么事儿,我很快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严肃微笑着低头,手腕的力度放松,让宁姑娘从自己的怀里站直,“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饭。”
“没问题啊。”宁可看着这人又恢复了痞气的样子,微笑着点头,“中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
“嗯,走吧。”严肃侧身打开房门,和宁可先后出去,锁门,下楼,各自开车前后离开。
……
宁仲翔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外甥女打电话让她回来,事实上他昨天晚上就想打这个电话了,只是因为已经是十点多,想着宁可这会儿可能已经休息了,所以才硬生生的把这个电话推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件事情的起因当然还是‘玫瑰事件’。
昨晚宁果小姑娘破天荒的没出去野而是猫在家里上网玩游戏,之后在网友的提示下看到了一条微博,浪漫火红的玫瑰是每个女孩子难以抵挡的浪漫炸弹,但当宁果小姑娘看见图片上帅气的男主角和漂亮的女主角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事实证明宁果小姑娘是多么靠谱,她发现这条微博之后立刻做的事情不是宣传,而是迅速地把那些图片转存到自己的电脑硬盘上,然后在那些微博被莫名其妙的黑掉之后,果断的把她爹喊进了书房。
宁果理直气壮地指着照片上用丝帕给宁可擦拭血渍的人说道:“爸爸,我觉得你应该是乱点鸳鸯谱了,姐姐根本不喜欢梁飞扬,她喜欢的应该是这个人。”
这个人?!
宁仲翔顿时风中凌乱了。
这个人他认识啊,是新东方购物中心今天新上任的总裁。姓苏,叫苏陆轩。
因为黑道起家,所以宁仲翔在知道这位苏总裁来Q市的时候便习惯性的暗中调查了这个人,于是江南苏家六少爷在Q市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他。
“爸爸,有图有真相哦!姐姐不喜欢梁飞扬,以后你别在管她的事情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啊?”宁果仗义直言,对她爹的惊讶表情很是满意,“我觉得姐姐眼光很好,这个帅哥比梁飞扬好看。梁飞扬虽然也挺帅,但……人太冷了。他看着姐姐的时候也没有那种……激情。若说他跟姐姐谈恋爱,倒不如说是谈生意。”
“你个毛丫头家,懂什么?!”宁仲翔粗鲁的打断了女儿的话,皱着眉头把鼠标从女儿的手里夺过来,把那些照片挨张翻了一遍。
一个晚上,宁仲翔都没怎么睡好。
在他看来,梁飞扬无疑是宁可最合适的人选。年龄相当,相貌相当,家世也相当。妹妹宁远昔在国外,宁可在加拿大呆了三年,梁飞扬也有留学经历,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再说,梁氏是Q市本土家族,宁家也是。这样两家结亲,宁可出嫁后也还在Q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会受任何委屈。
只是宁仲翔完全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宁可会不会喜欢。
如今看来,宁可的确不喜欢梁飞扬,而那个苏陆轩呢?
照片拍摄的并不专业,也没有十分的清晰,可苏陆轩看着宁可时的深情脉脉,和面对那个毛头小子时的愤怒都实打实的表露出他的爱意。
可是苏家……
宁仲翔有些拿不定主意。
江南苏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苏家在军界,政界,商界的地位都很高。苏老爷子的大儿子苏益总管苏氏实业,苏氏实业是八十年代初从海外投资过来的企业,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如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构造已经无法估量。
苏益膝下三子,长子依然从商,次子国防科大毕业后进了军事研究部门,现在在军部总后勤任要职。三子也就是苏羽的父亲是省书画协会的会长,说起来有些不务正业,但娶了原S省钟副省长的女儿为妻,也算是锦上添花。
老二苏扬从小身体不好,三十六岁那年病逝,只留下一子,那孩子的身体也不怎么硬朗,十八岁时被送到了军营里锻炼,后来考军校,成了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这位空军军官曾执行过很多特殊任务,战功卓著。娶的是京城某位军界大佬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苏氏二房的血脉不硬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这位驸马爷三十四岁时在一次特殊任务中不幸身亡,只留下一个儿子。
现在二房这母子二人都在京城,跟外祖父生活在一起。一来寡居的女儿要照顾那位老爷子的起居,二来,苏家也有心让二房唯一的血脉沾带一点京城老将军的福泽,希望他能够一生平安。
老三苏惇跻身政界,曾任某省省长,之后进了国家X委,膝下一个女儿两个儿子,苏陆轩就是苏惇小儿子的儿子,是苏家最小的孙子。
老四苏瑳一直在海外,负责家族企业海外部,膝下一子一女,女儿嫁去了澳洲,儿子留在了洛杉矶,下面一个孙子,在族中排行老五。
苏老爷子已经过世十来年了,苏家这四兄弟现在剩下了三位,虽然已经是垂暮之年,但个个儿都是响当当的主儿。
下面一辈儿兄弟七个,横跨军政商三界,另外还有强大的海外势力。
苏陆轩身为孙子辈最小的一个,学成后回家族企业历练,被他大伯父丢到Q市来,从基层做起,自然也是重点培养,将来会是苏氏实业的领头人之一。
自古以来,高门妇不好做啊!
宁仲翔很是发愁。
宁可是他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她乖巧懂事,从小就让人省心。她善于察言观色,却从不对人坦白心迹,高兴的地不高兴的都埋在心里,极少对人倾诉。
这样的孩子如果嫁入苏家,会幸福吗?况且跟苏家比,宁家根本不成对手,如果宁可将来有什么委屈,凭着宁家的势力要如何为她出头呢?更何况宁家是黑道起家,跟苏家这样的横跨三界的大家族总有些不搭调。各种情绪一直堆在心头,以至于宁可进书房的时候宁仲翔都没听见。
“舅舅?”宁可看着宁仲翔黑沉沉的脸色,心想是宁和又惹事儿了吗?
“可可。”宁仲翔抬起头来看着宁可,亭亭玉立的女孩,最美最灿烂的年纪,就那样站在面前,让他恍惚又回到年轻的时候,面对着妹妹那张美丽的脸。
“发生什么事情了?”宁可走进来,站在宁仲翔宽大的书桌对面。
“坐。”宁仲翔把手里的雪茄在烟灰缸上掐灭,“你有些天没回来了,功课很紧吗?”
“还好。”宁可没有坐,而是拿了宁仲翔的水杯转身去加了热水,又乖巧的递过来,“教授给了我一篇论文,要在暑假前弄好,这几天忙着查阅资料。”
“功课重要,身体更重要。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要你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你一个女孩子家,没必要那么拼。”
宁可微微的笑,点头答应着:“我知道,舅舅。”但也明白,这不是舅舅谈话的重点。
宁仲翔喝了口茶,看着面前安静的姑娘,问:“你跟梁飞扬,你们两个怎么样了?”
“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宁可淡笑着回视宁仲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当然,我也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我们……只能是普通的朋友吧。这一点让舅舅失望了。”
“这是什么话。”宁仲翔微笑起来,“你不喜欢他就算了,舅舅没什么好失望的。舅舅只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
“嗯,谢谢舅舅。”宁可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梁飞扬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看着小姑娘乖乖的样子,想起电脑上看见的照片,宁仲翔又忍不住问:“可可,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宁可一怔,慢慢地低下头去避开宁仲翔的目光,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好。”宁仲翔笑了笑,手指拂过青花瓷茶杯:“我知道了。”
宁可惊讶的抬起头,她不明白宁仲翔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难道严肃的事情凌墨已经跟他说过了?不能吧?或者自己身边一直有舅舅安排的人跟着?
“没关系,喜欢吧。”宁仲翔浓重的眉宇之间豪气不减。江南苏家又怎样?就我们可可这样的好女孩,嫁给他们家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谢谢舅舅。”宁可放了心,心里仅存的一点忐忑也没有了。
“中午在家里吃饭吧?”正事儿说完了开始话家常。
宁可想了想,面带难色的说:“中午我约了人。”
“行,去吧。”宁仲翔大手一挥,给了外甥女最大的私人空间。孩子已经谈恋爱了嘛,就应该有谈恋爱的样子。二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出去约个会跟男朋友吃个饭什么的,很正常的。
宁可开车车子从宁家花园出来一直都是笑着的,拐过别墅外边的那道弯儿把车停在路边,翻出手机来给严肃打电话时,笑得跟花儿一样。
“喂?可可。”严肃在修理厂看着技工给车子换灯,心情少有的烦躁,蹲在一旁不停地抽烟。
“你在哪里呢?我去找你。”
“啊?事情谈完了?”严肃忽的站起来,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到地上,一脚踩灭。
“嗯,你到底在哪里呀?”宁可开心的样子通过说话的声音便可感知。
“我在修理厂啊,雀华路这里。”
“我过去找你。”宁可打开车载导航,还是寻找目标。
“别,这边正在施工,路不好走。你现在在哪里?我把车子放这里,打车过去找你。”
“我现在金岸路路路边呢,和文西路交叉口这边。”
“好,呆在那里别动。我很快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宁可把车里的音乐打开,把汽车座椅放低,惬意的等。
严肃来的很快,从出租车里跳下来跑到宁可的车旁,开心的敲她的车窗。
宁可听见声音忙坐起来,抬手按下车钥匙打开车门,开心的笑着:“上车。”
严肃转到副驾的位置上去,拉开车门钻进去坐好,感慨的敲了敲面前的杂物箱,叹道:“咱们第一次认识我就坐这儿啊。”
“还说呢。”宁可嗔怪的笑着,“那时候你跟个劫匪似的。”
“你还别说,我多么庆幸那天我当了一次劫匪,不然可就错过你这么好的姑娘咯!”严肃说着,把座椅调到最靠后的位置,再放倒一些,双腿伸开,双手反剪放到脑后,跟大爷一样,惬意的半躺着,嘴角带着痞痞的笑,眼神眯着,十分满足。
“去哪儿啊我们。”宁可开着车,漫无目的。
“宝贝,想去哪儿去哪儿,哥哥完完整整的陪你两天。”严肃说完,想起选训开始,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两天过去,我得带着那些白菜帮子训练去了,至少两周才能回来。”
“所以呢?”宁可转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所以,这两天我们得尽情的约会啊。时时刻刻不分开,同吃同睡。”
“去!”宁可给了某人一记白眼,看着前方的路牌标示,笑着说:“不如我们去海底世界玩儿吧。”
“成啊,你想去龙宫都行。”
“话说海底真的有龙宫吗?”
“只要有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