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英一夜未眠,情感和理智交锋了一夜,最终情感占了上风。
但她也不能一点理智都不顾,天刚一亮,她就去了客店见乔倩。
她见乔倩眼底有淡淡青影,便问:“夫人昨夜没有睡好?”
乔倩有些拘谨,在她看来眼前这名女子给别人的感觉是有距离、不好接近。不光因为月英整日以面纱遮面,也是因为说话时不自觉流露出的平淡,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疏离。
如今却忽然这样关心起自己,乔倩有些受宠若惊,拘谨地回:“初来乍到,或许是水土不服吧,夜深才睡。”
月英笑说:“这里的条件始终比不上吴侯府上,委屈夫人了。”
乔倩忙摆一摆手,“哪里,姑娘言重了。”
“将军吩咐要好生照顾夫人,她或许会晚一些才来。”
“她有很多事要忙吧?昨夜她没来,我就猜想她一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要紧,等她办好事情,有时间了再来。”乔倩看着月英,微微笑着。心想没关系,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时候。
月英有些诧异,乔倩为何表现得这样淡定,一点也不着急?但看乔倩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月英继续试探:“月英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夫人是否可以解答?”
“姑娘请讲。”
月英也便不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恕月英冒昧,请问夫人是如何来到南郡,又如何要见将军?此事,周都督知道么?”
乔倩迟疑着,月英又说:“夫人突然到访,想必有什么因由,可否告知月英?”
乔倩犹豫着要怎么解释,周瑜既然要她悄悄离开,就是不想将她被休的事情昭告天下,也是给她保留了一些体面。外人不知道内情,肯定要误会她此行的目的,所以月英有这样的疑问也是常理。
她又想到,反正见到童霏以后,这件事也不会再是秘密,况且月英姑娘也不是外人,她应该要坦白相告。
乔倩说:“我与赵将军,许多年前就已相识。不过那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乔倩口述的事情,幻化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跳跃在月英面前,她霎时怔住。这样一来,在吴侯府中发生的一切也便完全在情理之中。或许,周瑜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乔倩继续说:“公瑾他……知道我已心有所属,所以决定放我自由。”
月英心中疑虑更甚,周瑜果然是知道的,但为何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要在这个紧要关头。乔倩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呢,是不是和周瑜串通好的?可是若是周瑜的计策,乔倩又怎么会对自己坦诚相告?
“周都督为何要这样做?”
乔倩觉得不应该把周瑜的病情说出来,于是只说:“他不想拖累我。”
至此,月英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周瑜是故意让乔倩来找将军没错,但乔倩也太过单纯,对自己坦承一切,十有j□j是被周瑜利用了而不自知。
月英思前想后,到江东的信使带来那样一封信,她才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童霏。
周瑜算盘打得很精,虽然中间出了她将乔倩拦下的差错,但也并没影响他的大局。就算此时将军回复说乔倩并不在南郡,此事实乃无稽之谈,又有何用?周瑜定会反赖将军将乔倩藏了起来,结果将更加名正言顺地讨伐。
她很清楚,她告知童霏乔倩的下落,就等于是间接应承了开战,因为割地道歉的举动,连她都觉得太过分。
摆明了是个美人计,而且是无论美人在侧与否,都一定会成功的计策。
对周瑜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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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霏迫不及待去找乔倩了。
诸葛亮闭着眼睛安坐一处,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心中的愤怒。
月英望他一眼,才说:“我认为乔倩是被周瑜利用了。”
“那又如何?”诸葛亮缓缓睁眼,“将军这一去,就算是谣言,此刻也成真了。”
“你以为将乔倩送走,孙家就会善罢甘休?”
“开战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为着这样一个理由……你觉得值得么?”
月英沉默了一瞬,答:“将军应该会认为值得。你不是一贯相信将军么。”
诸葛亮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我是相信将军的领导和抉择,但不包括这件事,以这个理由开战,贻笑大方。将军从接管吕布的军队以来,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好不容易得到正名,如今又要功亏一篑。”
月英冷静地注视着他:“名声?如今已不如当初我们想得那样重要了。别人不说,单看刘皇叔,不正是被所谓名声所累么?若不是为了堂而皇之的名声,他如何经营了这许多年,仍然是这般瞻前顾后,犹豫不定?你之所以这样动气,恐怕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一点吧。”
诸葛亮压抑怒火,紧紧握拳。
月英又用一句话直击中他的要害:“你只是不甘心因为这样的卑劣计策而输给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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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霏等待和乔倩再次重逢,没料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她不想去管这件事背后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也不管乔倩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只要一想到乔倩如今人在南郡,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就觉得其他事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