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赵孀并没想到龙易天这时候会来,毕竟朝政上要处理的事很多,而龙易天一般都是选择下午或者晚上过来一趟,这般早的过来是极少的。
她正伏在床边呕吐不止,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掌替她顺气,她整个人都呆呆的不动了。
与其说她不想此时见到这个男人,不如说她现在是没脸见任何人。
她人都到了中年,况且孙子都有了,结果......她却怀孕了!
她知道孩子是那晚她进宫找龙易天讨要孙子时有的,毕竟是过来人,自从有了征兆,她就整日闭门简出,就怕别人看出她的不对劲,那她还有脸见人么?
一群小辈面前,她一个半老徐娘居然......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臊羞的厉害。
这会儿居然被这个混蛋男人碰见,她......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是因为反应异常激烈让她难受的想哭,还是因为这突来的孩子给她带来过大的震惊让她想哭。自从生下怀仁之后,她身子一直都没法受孕,而今却在这种尴尬的境地里,她试图想和这个男人撇清关系时,老天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孀儿......”见她暂时停止了呕吐,龙易天握住她双肩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身前坐定,面对面的看着她苍白又带着几分憔悴的丽颜。不用多说,他知道她早就清楚,甚至是一个人在默默的承受这种意外。
“为何不告诉眹?”
赵孀抬手捂住了脸。她早已不是羞涩的少女,如今有的只是难堪!
他们俩儿孙都有了,现在居然还出现这种事,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她真的是快没脸见人了!
那颤抖的双肩还有从指缝中滴落的泪液,让龙易天心颤了颤。从刚才撞见她的反应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不是不欣喜,他是怕她难以接受。
她的窘迫他当然懂......
将赵孀拉到自己身前,他抱着她身子的手臂有些颤抖,尽量掩饰自己欣喜若狂,安慰的哄道:“这有何羞于见人的?你我是夫妻,生儿育女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闻言,赵孀猛的一把将他推开,拿起身后的枕头就给他打过去:“你这混蛋!都是你干的好事!正常不过?你到底知不知道羞字如何写?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都是你,你这不要脸的老混蛋!都是你!”
她口不择言的骂声,龙易天知道她是为怀孕的事气急了,被赵孀打了几下,他不慌不忙的夺过枕头,不气反笑:“这把年纪又如何?眹看你比那些年轻的女子还美,在眹心中,你可从来都没老过。”
他突然的花言巧语让赵孀更是羞赧成怒,指着门外朝龙易天低吼:“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龙易天哪可能走,他女人此刻正处于激动中,他要是顺着她的话离开,万一她冲动起来,做出一些事岂不是让他后悔?
不顾赵孀的挣扎,龙易天强行将她抱住,软着声音哄道:“好了,不就是怀孕了嘛,多大的事啊?难道你还怕眹不负责任?莫生气了,再生气你身子又吃不消了,你现在有了身子,应该高兴才对。”
闻言,赵孀气得在他怀里直发抖。“龙易天,我是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让她一大把年纪还生孩子,她这脸往哪搁啊?
闻言,龙易天的脸突然就有些黑。知道她定是会纠结,但没想到她会这般决然的说出来。
“不准!”他用尽力气将赵孀抱住,似乎真怕她一时犯傻,但霸道的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他突然又怕自己语气不善将她彻底惹怒,于是又软下了口气,“孀儿,这是眹的孩子。我们两人这辈子也就怀仁一个孩子,眹知道你以前身子不好,眹并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可是这次算眹求你,接受它好么?眹知道你身子差,眹会好好的陪你养身子。眹知道你觉得羞于见人,你若愿意,眹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此事。眹不求你能为眹着想,眹只求你能为你自己着想。你身子本就不好,若是不要这孩子,那玩意伤到你自个,你让眹后半辈子该怎么过?你狠心,可是眹担心啊!你要怎么样,你就跟眹说,但除了不要孩子这事,眹什么都会答应你。”
赵孀在他怀中只是掩面泣哭。她自个的身子她当然知道。
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种罪,她对面前的男人就恨的牙痒痒,在龙易天怀里扑腾着打他:“你这老流氓!都是你做的好事!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没有狠心到当真要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只是如今的现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
想想她那个大胖孙女,她就羞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龙易天好脾气的任她打任她骂,知道她若是消不了心中的郁结,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她觉得一把年纪产子是丢脸的事,可是他不以为然,老来得子,这可是上天给的福赐,这可是天意哪!
虽然他是耍了那么几次流氓,可这不也说明他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嘛?作为一国之君,本就该有此雄风!
赵孀是不知道这男人的心思,要是知道,怕是会直接拿把刀追着他砍。
龙易天见她虽说气色不佳,但精神挺足,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等到赵孀打累了软软的趴在他怀中抽泣,他才隐藏着笑意,温言好语的说道:“如今你这般不想让别人知道,不如就跟眹回宫吧?在宫里,那些人也瞧不见什么,等你想好了怎么面对他们,你再说也不迟。”
“谁要跟你回宫?”赵孀抹了一把泪,坐直了身体,心有不甘的说道,“让我整天看着一群女人在我面前招摇,你不如拿把刀直接杀了我。我说过,我赵孀既然重生一回,绝对不与人同侍一夫。若如此,我定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龙易天脸色有些黑,但更多的是焦急:“眹都说了,眹早就没碰那些女人了,你为何总要提及她们?这些年,眹没有遣散她们,那是因为眹并未在京城之中。如今你若跟着眹回去,眹定会给她们个去路,绝对不会碍你的眼。眹知道眹当年犯了糊涂伤了你的心,可是眹早就悔悟了。你就再信眹一次,行么?”
何时,他曾如此低声下气过?但为了她,为了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她回头,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赵孀缄默不语。
龙易天真心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如今的女人有着自己的心思,根本不会依照他的意愿做事。夫妻之事他能强来,是因为他知道她脸皮薄,定是不会宣扬什么。但除此之外,他真的不敢太过强硬。
这不,要是把她气出好歹,万一一尸两命,他找谁哭去?
她越是不语,龙易天越是心急。抱着她哄个不停,连诅咒发誓都用出来了:
“孀儿,你再信眹一次,行么?你说了要考虑给眹机会的,这段时日,眹从来都没逼过你做何事,如今你又有了眹的骨肉,难道你还不打算跟眹过日子么?眹发誓,余生定会好好的弥补你,你不喜欢什么通通都告诉眹,眹一定做到!那些女人眹已经替她们想好了去路,你就安心的回到眹身边吧,眹这辈子真的不能没有你。若是眹有半句谎言,眹甘愿天打雷劈!”
赵孀挂着泪珠的眼睫颤了颤,不过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软的不行,龙易天一个没忍住,直接将她扑倒压在身下,有些霸道的吻了上去——
“唔——”赵孀气结,恨不得挂身上男人两耳瓜子。将他脑袋推开,她忍不住的怒骂道,“龙易天,我都这样了,你还耍流氓!”
龙易天锲而不舍的贴了上去,“眹如何耍流氓了?你我本就是夫妻,有夫妻之实本就理所当然。况且眹是个男人,若是对你没有心思,那岂不是显得眹太没用了?”
“你无耻!”赵孀险些被这不要脸的老东西给气笑了。
“眹也就只对你一人无耻!”说着,又要逼赵孀就范,“说,跟眹回去,要不眹就把你一辈子困在这床上!”
。。。。。。
众人得知赵孀突然要随龙易天回宫,都显得有些诧异。毕竟自从赵孀归来以后,对龙易天的态度,大伙儿都是看在眼中的。可以说赵孀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对龙易天要好不知多少。
这突然的决定明显就让人感觉到不正常。可具体哪不正常,又没有人说得出来。
毕竟是夫妻,再加上多数又是晚辈,根本没权利过问这两人的事。
当然了,乐见两人重修于好的也大有人在。比如叶小暖、墨子仙、闽兰欣......
也有反对的,这自然就是墨孟了。他一直都把赵孀当亲妹子看,加之赵孀本人柔弱,他自然偏袒弱小的一方。
在他眼中,龙易天从小到老就不是个东西。年轻的时候就花名在外,不受他待见,这种看不惯的思想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形成的。如今赵孀要随龙易天回宫,墨孟想当然的就觉得龙易天肯定使了什么手段,才会骗得赵孀心软。那种花花肠子,只会赵孀才会总受他花言巧语蛊惑。
“弟妹,大家住在一起好好的,你为何要跟他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老东西鬼心眼多,你怎的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说的话?你可别忘了当初他是如何伤你的。”
龙易天坐在墨孟对面,简直想吐血。他这辈子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个粗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混账简直就是缺德!
不过因为赵孀自己同意了,这会儿龙易天除了咬牙切齿外,也识趣的没和墨孟对着吵。
赵孀尴尬的抿唇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日一样,“墨大哥,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很关心我、在乎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一日没和他和离,那地方始终都是我该去的地方。这些日子,相信你们也听到了我遭人非议的事,我终归是他龙家的人,在上有列祖列宗,在下有儿有孙,我若是长久的在外,不但让龙家列祖列宗蒙羞,儿孙也会看我笑话。墨大哥、大嫂,你们要怪就怪我意志不坚吧。”
“弟妹啊,你可得想好,别被这混账东西给欺骗了,他啊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若听他花言巧语,今后定会吃亏的。我跟你大嫂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若是今后这混账东西再欺负你,让你委屈,那可怎办?”
龙易天咬牙怒瞪,他忍!如此俗不可耐的粗人,他才不屑与他说话!
赵孀低头,斜眸看了一眼险些气歪了脸的龙易天,暗自抿唇,她突然抬头说了句:“墨大哥你放心好了,他若是本性难改,让我委屈,大不了我与他和离,然后找个可靠之人改嫁。”
“你敢!”龙易天能忍受墨孟的挑拨离间,那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但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女人有如此的想法。看吧,这就是跟粗人接触久了的缘故!
赵孀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怎么,只准你风流,就不许我快活?”
龙易天被堵的哑口无言。暗自攥拳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等把这女人拐回去了,到时‘算账’也不迟。
闽兰欣一直静静的看着两人的神色,见墨孟虎瞪着龙易天又似要大闹的摸样,不由的在桌下拉了拉墨孟的手,笑道:“既然弟妹做了决定,想必已经是深思熟虑过了。我看易天这些年来也不容易,相信他以后定会对弟妹好的。我们还是不要参合他们俩的事了。”转过头,她看向龙易天,说的极为认真,“易天,弟妹的身子想必你也清楚,我就不多言了。你务必将她照顾好,可不要在出什么事了,免得自己后悔莫及。”
龙易天这才有了些好脸,对闽兰欣感激的点头:“多谢大嫂,以往的事就莫提了,以后我自是知道该如何做的。”
“哼!”墨孟鼻子朝他喷气。
龙易天权当没看到。
借着赵孀想其余人告别的时候,闽兰欣将桂嬷嬷和李嬷嬷找去,偷偷的问了一些事......
午膳过后,龙易天带着赵孀离开了。
叶小暖在房里哄着小闺女睡觉,原本孩子的百日宴是准备宴请宾客热闹一下的。但由于沥王府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所以叶小暖也没主动提。过生日不过生日最她来说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有这么多人喜欢她家宝贝就行了。
近四个月的香香,长的白白胖胖的,用叶小暖的话来说就像个肉球似地,特招人稀罕。正值夏日,穿上小肚兜小裤子,一身白嫩的肉疙瘩,摸哪都舒服。
看着小闺女慢慢的睡着,她仰躺在旁边扭头看着桌边的男人,突然出声问道:“沥哥,你说母后是怎么想通的啊?”
今日她看到老爷子的神色,感觉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兴许是婆婆答应跟他回宫,所以他才得意得瑟的吧?
龙沥侧目,眸光微闪,将手中一卷书册放下,起身走到床边,将熟睡中的小闺女放到床里侧,然后才在床边坐下,垂眸盯着女人充满疑惑的脸,扳着脸拍了拍她屁股,“对其他的事你倒是上心的紧,怎的就没对为夫这般上心?”
叶小暖扁嘴:“沥哥,我哪对你不上心了?”
“哼!”淡淡的一声冷哼,龙沥俯身将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低头,先是在她唇上咬上一口,然后才开始深吻住她。
叶小暖扬高下巴,拿手推了推他,“沥哥,你小心些,别碰着宝贝了。”
龙沥淡淡的瞥了一眼床里侧,随后将女人捞起来跨坐在他腿上,湿濡的热气顺着她耳后一直蔓延到她胸口上。
眼看着那肚兜即将不保,突然门外有人叫门:“二师兄,你在么?大师兄让我过来找你,说是有事要与你说。”
眼看着到嘴的美味就这么没了,龙沥火热的黑眸突然一冷,从叶小暖胸前抬头,对着外面重重的溢出一个字:“嗯!”
叶小暖看着他欲求不满的样子呵呵直笑,“活该,谁让你不乱发情的?”
在她臀上掐了一把,龙沥危险的眯起了眼,“信不信为夫做完了才去?”
叶小暖揉着屁股赶紧转移话题:“沥哥,大师兄找你有什么事啊?”
龙沥将她捂着屁股的手拿开,自己替她揉起来,当然了,暗自捞点‘福利’是必不可少的。“大师兄近日要回国,许是为了这件事吧。”
叶小暖被他揉的像撩火似的,赶紧从他身上下去,并没有发现某爷有些闪躲的眸光。
重新在床上躺好陪着小闺女午睡,“那你快去吧,我先睡会。你回来的时候可不许打扰我睡觉啊。”
不预先警告一下,等会她睡的正香,搞不好这男人又会把她弄醒。
龙沥眼底染着一丝笑意,拿手指轻轻弹了弹她脑门,这才起身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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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龙沥有意的避开朝堂政事,龙易天莫可奈何,如今几个儿子都已成人,却无一人接替他的位子,眼下赵孀怀孕,龙易天好不容易将人哄回去,怎敢轻易的冷落和怠慢她?可是朝中政事又不得不处理,如今的三个儿子,沥王爷明摆着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其他一律不干涉,冀王爷除了敛财外,对朝中政事更是兴趣缺缺。对冀王爷来说,权利再大又如何,钱多才会让人潇洒自在。
不得已,龙易天只得时不时宣召玉王爷龙泽宇进宫,加之赵孀也极为喜爱,龙易天算是投其所好,渐渐的把朝中的一些事交给龙泽宇处理。
对于玉王爷突然受宠,百官甚是不解,毕竟几位皇子之中,玉王爷年岁最少,给他们的印象就是涉世经验不足。但在龙泽宇处理过几次事情之后,百官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玉王爷虽年轻,但却没有浮躁之气,对人温和有礼,对事也细心上进,特别是在他处理事务之时,并不会像其他掌权者独断专行,而是广听谏言,衡量弊端之后才会下定结论。
以往朝中有不少看不上玉王爷的,心里都有些发怵,甚至见了玉王爷的面也忐忑不安,但见其从未提及过去他们对他不敬之事,也渐渐的觉得玉王爷人品尚好,有容乃大的气量,其仁之心人人可见。
对于如今自己在朝中份量越来越重的情况,龙泽宇心里知道,这全是自家二哥的成全。
就如同当年成全大皇兄一样。
当然,他不会像大皇兄一样人心不足。从小到大,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二哥和太后给予的,他心里只会有感激,不会有其他。
直到现在,龙沥都在逃避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龙泽宇也算是彻底明白他这二哥对皇位真的是敬而远之。如果他能替二哥,替父皇分忧解难,他自然不会推拒。纵然他处事欠妥,但他相信,有二哥在背后支持和鼓励他,他定不会让臣民失望,也不会让二哥与父皇失望。
这日深夜,他从宫中回到颐天搂。自从龙易天把赵孀接回去之后,见一群人还是挤在颐天搂里,龙易天就赐了两座府邸分明给两个儿子,这段时日,因新府在装修之中,他们一群人也继续在颐天楼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