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见到嘉禾的时候,嘉禾倒是比锦瑟想象中的更加淡定一些。锦瑟还是担心她是因为伤心,可她却淡然的笑了笑,说道:“若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锦瑟心里一阵难受,倒是不知道劝她什么才好。转头看着旁边那只冻青釉双耳瓶里供着的梅花,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嘉禾又气愤的说道:“这根本就是个阴谋,不过是七叔设计我而已。”
锦瑟又惊讶的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设计你?”
嘉禾郡主便拉着锦瑟的手生气的说道:“那日在宴会上,皇上命我们几个郡主都随着各自的父王坐。那贺兰牧只跟我父王说了一句话,知道父王的身份之后,便把目光锁住了我,再也没看过别人。
因为是国宴,所以那天几个郡主都是盛装而出,论容貌,我比她们几个差远了,而且那天我心里怕被贺兰牧看到,还专门躲在父王的一侧,不引起他的注意。哪里知道他根本是早就订上了我。
后来不知怎么说到了骑射,贺兰牧便借着酒劲儿说听说大虞朝皇族男女皆精通骑射,便想见识一下我皇家女儿的英姿。皇伯父本不愿意,七叔却连声说好,弄得皇伯父想拒绝也拒绝不了。无奈之下我与几个姐妹都换了戎装,在御花园里比试箭术。
可得了头彩的是嘉兰郡主。她虽然比我小两岁,可箭术了得,一连十只箭皆中红心。而我也有意逊色,只射中了七只。锦瑟,你说为什么那贺兰牧还是说喜欢我?我哪里让他喜欢了?!”
这些锦瑟已经听锦云开说故偶一次了,所以她也认定是七王爷早就跟贺兰牧达成了协议,不管嘉禾是不是最出众最优秀的那一个,他就选嘉禾。
而且,和亲之事,说的好听了是两邦友好的象征,但万一双方翻脸她便是人质,虽然她不是皇女,但却是皇上最倚重的六王爷的女儿,而且六王爷也只有这一个女儿。
其用心之险恶真是令人发指。
嘉禾到底也只是个小女儿家,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已经是很难过了,又在这种时候被选中和亲,去那种九死一生之地。之前没见到锦瑟的时候,她还能在她父母面前保持镇定日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会儿把心里憋着的话跟锦瑟一说,便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抱着锦瑟哭起来。
锦瑟始料未及,被嘉禾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凭她哭了一阵子,渐渐地好了,才拉着细细的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
嘉禾郡主也终于平静下来,一边慢慢地思索着锦瑟的话,一边点头,说道:“锦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听你的,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去。”
“我?”锦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轻轻摇头说道:“这不好吧?又我这个外人在场,恐怕那贺兰王子会有所戒备。你不过是冲他发一顿脾气骂骂他而已,这不过是投石问路,若是我跟去了,恐怕会让人家以为是我们算计他。”
嘉禾郡主顿时低下头去,有些胆怯的说道:“可是,我一个人去见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锦瑟微微笑道:“你怕什么,这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他贺兰牧再怎么着也不敢放肆。再说了,拿出你之前用刀子指着我的时候那种豪气来,说不定还真能震慑了他。”
嘉禾无奈的咧嘴:“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锦瑟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这不是记仇,我这是给你加油呢。再有,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约贺兰牧在桃源福地相见。那里是我的地盘,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若他贺兰牧真的有什么过分之举,我们正好一举拿下!怎么样?”
“嗯。”嘉禾点点头,说道,“好吧。”
于是,嘉禾郡主一封书信,便把贺兰牧邀到了桃源福地相见。
贺兰牧虽然是北胡王子,但却对中原文化深有研究,一直向往能向大虞朝皇帝一样怀柔四海,兼济天下,成为一个能够名垂青史的人物。
这次来京城,他已经被京城内浓厚的文化氛围所吸引,每日一有空闲便会流连在京城里各条街道,什么绸缎古董,字画文墨等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自然,他这样的人也不会被眼前的繁华迷惑了双眼,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能一举攻到中原,这眼前的浮华盛景也不过是属于别人的功勋政绩,跟他这个北胡人毫无关系。
所以,他很容易便接受了七王爷的建议,反正这样的建议对他来说十分的划算。他只要选那个叫嘉禾的郡主北去和亲,七王爷就愿意与他里应外合,共成大计。到时候他还可以让北胡人的马蹄越过长城,一直踏到戴河之滨。
这是多么有诱惑力的建议啊!况且就算七王爷说话不算话,到时候不能兑现诺言,他也可以凭借大虞朝内乱之际挥师南下,一举攻到戴河之北,拿下那大片的肥沃土地,为他北胡儿孙谋福祉。
接到嘉禾郡主的书信时,贺兰牧正在北街一家茶馆里坐着吃茶听说书的先生绘声绘色的说书。换了一身汉服的贺兰牧身上少了几分北胡人的粗狂之气,多了几分儒雅,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只是他的鼻子和眉宇都带着北胡人的痕迹,所以就算他微微的笑着,脸上也总有一股肃杀之气。
属下拿了书信进来呈给贺兰牧,贺兰牧便打开随意一眼,先是一怔,继而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把书信往怀里一揣,又随手丢下一块银子,对属下说道:“走。”
桃源福地的冬天虽然没有春夏秋三季的郁郁葱葱,但却另有一番滋味。
叶逸风叫人从南边运来几十株盆栽的梅花,每一株都是多年生的老梅,用合抱粗细的大琉璃花盆栽种着,棵棵繁花似锦,可谓万金难求。
贺兰牧一走进嘉禾约见的月影斋便被这绚烂的梅花吸引,忍不住叹道:“都说这大虞朝的京城乃是浮华奢靡之地,想不到果然如此。这样的梅花也只有在这里能见到了。”
嘉禾从屋子里面呆呆的站着,心里有少许的紧张,但更多的是愤怒。听见外边贺兰牧狂放的声音传进来后,她便猛然转身,怒视着门口,只等那个黑色的绣暗金斗纹长衫的男子一进来,便生气的说道:“贺兰牧!你这只饿狼!你觊觎我大虞朝辽阔的幅员已非一日,又岂止是我神都的梅花?!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贺兰牧在宴会上见到的嘉禾郡主虽然穿着一身盛装,但却丝毫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若是让他凭着印象选,恐怕选三次也选不到她。
知道此时他看着盛怒中的嘉禾,方才知道七王爷果然没说假话,这个嘉禾郡主果然很和他的脾性。
所谓西子捧心,貂蝉拜月,贵妃出浴等都是美人被选中了最适合她的神情角度所留下来的唯美画面。
而嘉禾郡主这小姑娘天生傲娇,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是最不适合扮淑女的。只有她此时盛怒的模样,才正是展露她全部美丽的角度。
此时的嘉禾,不仅仅是贺兰牧,恐怕每个男子见了都会为之惊艳,感叹这小小的女娃在盛怒之下居然能够散发一种震慑人心的巾帼英雄的飒爽之美。
贺兰牧微微的笑起来,那眼神仿佛一头潜伏了许久的狼发现了他最中意的羔羊。此时此刻,就算没有七王爷的建议,就算没有那广阔肥沃的土地,她也是非他莫属。
“你笑什么?!”嘉禾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顿时浑身不自在。情急之下果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往前两步伸手用匕首逼住了贺兰牧的咽喉,并怒喝道,“再笑我这就杀了你!”
“嘉禾郡主。”贺兰牧收了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抬起手来用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推开了嘉禾抵在他咽喉处的匕首,“你杀了我,是想再次引起两国的战火么?北胡不只有我这一个王子,你杀了我也不能让我父王绝后。而你——却会因此而背负上杀夫的罪名,啧啧——在你们大虞朝,谋杀亲夫的罪名似乎不小啊。”
“你闭嘴!”嘉禾郡主因为愤怒而小脸通红,此时又被他不知羞耻的话给弄的怒不可遏,“你只是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北胡人!而我则是大虞朝的郡主。我皇伯父还没有答应你的要求,本郡主跟你毫无干系!”
贺兰牧轻笑:“既然没有关系,你干嘛一见我就生这么大的气呢?”
嘉禾郡主一怔,继而冷声说道:“你们北胡人是我大虞朝的敌人,我见了你只想杀了你,剥皮抽筋,食其肉饮其血!”
“哈哈……”贺兰牧仰天大笑了几声,方悠然的走到里面的桌子上去,自顾拿起炜在瓦罐里的银质雕花的酒壶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之后,一饮而尽,并叹道:“这酒虽然味道不错,但终究是不够烈,这味道缠绵,像是女子一般。不像是你嘉禾郡主喜欢的酒。”
嘉禾冷声啐道:“呸!你等野蛮之族,懂得什么品酒。”
此一言,似是激怒了贺兰牧,他刀削斧刻般立体的五官慢慢地绷了起来,眼神犹如刀锋从嘉禾郡主的脸上扫过,冷笑一声说道:“我北胡之地虽然常年苦寒,但却也不是你这小女子随随便便就能羞辱的。今日你既然约我前来,便应该以诚相待。若你只是羞辱,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嘉禾反正也不指望着能跟这头狼和睦相处,于是小下巴一扬,冷冷的瞪回去:“不客气又能怎样?告诉你吧,我今天约你来就是要痛骂你一顿的!既然双方交战已经停止,你们又节外生枝要求什么和亲?这分明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你受人指使,耍计谋用手段,想胁迫我父王和皇伯父,告诉你吧,你妄想!我嘉禾就算是死,也不要嫁给你这头狼!”
贺兰牧被嘉禾这番话给说的不怒反笑了。他微微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锦瑟的面前,微微低下头,紧紧地注视着她依然微红的小脸,忍不住慢慢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捏住了她尖尖的下颌,笑得越发诡异。
“嗯……你想干嘛!”嘉禾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一扭头想要挣脱开他的控制,却发现这厮的手十分有利,在她一挣的时候,竟然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一丝一毫。
情急之下,嘉禾又把手里的匕首抵在贺兰牧的脖子上,并生气的说道:“我警告你放开我,否则我可不客气了。就算我杀死了你,也是正当防卫,对一个敢对大虞朝郡主动手动脚的家伙,杀死他那是他死有余辜!”
“是吗?”贺兰牧轻轻地笑着,不顾匕首锋利的刀刃已经蹭破了他脖上的皮肤,却慢慢地低下头来。
“你……”嘉禾还没来得及再次警告,嘴唇已经被贺兰牧啄住。
从双唇刚一接触,贺兰牧的理性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的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一遍遍的呐喊,想要她,她的心,她的人,她所有的一切。
可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居然紧咬牙关,明确地表示着拒绝!
于是他轻轻一咬,她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闷哼,他的舌便趁机而入。
一阵酥麻的疼痛由唇际遍及全身,嘉禾的脑海中顿时一阵空白,手中的匕首也不争气的颤颤发抖,刀锋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贺兰牧脖子上薄薄的皮肉,有鲜血渐渐地渗出来,腥甜的味道似乎更加刺激了男人的兽性,他借势搂住了嘉禾的腰身,把那个浅浅的吻继续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