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了没两步。我突然觉得脚下有点痒。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坏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周围这些碎肉里八成有什么腐蚀液。腐蚀液再混上麻醉液。我一双脚就算被腐蚀成骨头,也不过是微痒的感觉。
我什么也看不见。摸索着蹲下去。还好,双脚还在。只是脚面上有只拇指粗细的虫子,一动不动得叮在上面。刚才的麻痒估计是这么个东西造成的。
我心说,这条蛇果然是开始烂掉了啊。肚子里面有长虫子了。亏得它外表还那么英俊神武。这门面装得也太到家了。
我把虫子拽下来扔掉。继续往前走。
忽然我想到,既然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我没有死,其他人呢。
我大喊:“桃花、八婶、青龙哥、杨念魂……”
怪蛇肚子里狭窄,很嘭音,我的耳朵震得嗡嗡响。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我想接着走。可刚一迈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面朝下摔了个跟头。
我一张脸完全埋在松软的烂肉里。这些烂泥糊糊一样的东西顺着鼻子耳朵灌进去不少。我猛地抬起头来,跪在地上恶心的挖鼻孔掏耳朵。但是两只手上也全是腥臭的肉泥。越掏越脏,到后来我差点吐出来。
后来我停下来了。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程大力啊程大力。你是什么干净人吗?忘了在柴禾跺上睡觉的艰苦岁月了?人可不能忘本啊。不能因为和桃花姑娘玩了几天,就开始嫌弃这些肮脏又朴实的东西了。
这样心理暗示了一会。我找了找当年潇洒的影子。这才安下心来。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我有什么好怕的。难道真的是有了桃花。我心里有了顾虑,所以做事有些缩手缩脚?
不过这里也不是搞自我批评的场合。我稍微整顿了一下心神,开始摸索地上,看看刚才是什么东西把我绊倒的。
这样一摸,我摸到一片东西,薄薄的一层。像是一张皮。拿手捻了捻,不对啊,怎么像是一块布?我心中一震,用力向下摸。我摸到一整块的肉,然后一颗头。我的脚下躺着一个人。
我的心一抽。嗓子发哑有点变声:“桃花?”地下的人没吭声。
我仔细摸了摸。就身材来看,地下躺着的是个男的。
“青龙?”地下的人还是没吭声。
我从他身上摸到个手电筒。打开。久违的亮光啊。我在黑暗中呆的久了,过了好一会,才能适应手电筒里的光。
挺高级的手电筒。防水,电量持久。这在我们这里,多少也算得上奢侈品。村里的小卖部根本不卖这个。只有镇上才有。
我拿手电筒往脚下照。一个小伙躺在烂肉里。身子快被埋到里面了,看脸色,已经死了。这个人我认识,千眼井的小伙,当年曾参与过对我的围攻。
看来,千眼井人果然也被那些蛇押送到这里来了。只是不知道老婆婆在哪。是在前面吗?想起老婆婆。我突然想到她那一身肉和这蛇烂乎乎的内脏还真不大好区分,万一她死在这里,寻找遗体得费一番工夫。
我想在小伙身上再找些有用的东西。最好能有一把刀。但是摸了一圈,我失望了。
我推了推他,把他翻个身,看看背上有没有包。这一推不要紧,他背后的景象差点吓死我。
这小伙身子底下居然躺着好几条蛇一样的东西。它们像细长的蘑菇。一半长在蛇的内脏里,一半插在小伙的背上,像是在吮吸什么。我一动小伙,它们纷纷把头拔出来,左摇右晃得看我。
手电光下,我看见它们原本应该长眼睛的地方只有一个小缝。这也难怪,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有眼睛也没什么用。但是,它们显然能够感应到手电光的存在。我的手电左摇右摆,它们也随着光圈晃动。
这里实在够恶心,否则我一定和它们一块玩玩。我举着手电想往前爬。不料一抬头,看见一副更恶心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