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老鼠再也不敢上前。纷纷远远逃开。惊疑不定得盯着我。
我辞了呲牙,真疼啊。这时候我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好皮了。衣服也被撕成条状挂在身上,被鲜血染红。
不灭老鼠,誓不为人。我又挥动铁锹想上去。
这次老鼠们学乖了。纷纷吱吱得叫着爬到房梁上去了。我把铁锹举起来,戳房梁上的老鼠。
老鼠没让我打下来。房顶倒被戳了几个窟窿。罢了罢了,这房子本来就不结实,再闹腾就塌了。
就在我打算放弃,鸣锣收兵的那一瞬间。眼前两只老鼠同时从房梁上蹦下来,一左一右闪电般向我脖颈里冲过来。
这两只老鼠还没到跟前,我就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老鼠嘴里的那些尖利的牙齿还带着我身上的血丝。此时看来,格外狰狞恐怖。
我被这突然袭击吓出来一身白毛汗。这时候再躲也来不及了。弃卒保车,撒手扔了右手里的铁锹。两手一手一个,把两只老鼠捏住了。
我见那老鼠在我手里来回扭动,说不出的恶心。手上加劲,要把它们捏死。
正在这时候,后脖子一阵生疼。我暗道一声不好。有老鼠从后边咬住我了。
就这么一分神的工夫。手里那两只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老鼠突然挣脱束缚跳起来,双双咬住我脖颈里的血管。
这下真是栽了。咽喉被咬,还有什么说的。
我手忙脚乱把脖子里的老鼠连嘴带肉撕下来,扔到地上。就觉得一股血柱一窜老高从我脖子里喷了出来。
完了,看来真被咬住动脉了。
我知道动脉破了是什么后果。
连忙用手捂着,连滚带爬想从屋子里逃出去。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那几只老鼠在门口摆好了阵势等着我。
我奋力在墙上一撞,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西厢房被我撞塌了半边。我身上又是土,又是房上的杂草。跌跌撞撞向大门口跑去。
我两只手都在脖子上捂着,饶是这样,血还是不住地流下来。从我的指缝里透出,顺着手臂,在地上淌成一溜红线。
百忙之中我往西厢房方向望了一眼。看见那几只大老鼠远远跟了上来。后面还有十几只普通大小的老鼠。
甚至模模糊糊我还看见,昨天晚上那只断了尾巴的母鼠也在其中。
我觉得好笑:这是一场报复吗?
我眯起眼睛,想看清楚点。但是越努力越看不清楚。我心里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先是视觉,然后是触觉,最后是听觉。
我回过头来,跌跌撞撞往大门方向逃去。
昨天清理杂草的作用展现出来了。我踉踉跄跄跑到大门口,居然没有摔跟头。
说是大门口,其实根本没有门。
我向街上跑去。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家家户户都在吃午饭。谁有闲工夫在外面溜达,除了我这么无聊,在家里捉老鼠玩。
我想喊人。但是喉咙一用力,就会有血喷出来。
我只好捂着脖子乱跑,希望遇上几个人。或者挨家挨户得用身体撞门。希望把门撞开。
可是时运不济了,干什么都不顺利。我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我觉得很累。先是跪倒在了街上,继而眼皮沉重,想躺一会。
小时候被一群孩子欺负。不知道是谁用石头砸破了我的脑袋。他们都被血吓跑了,留下我躺在河滩上流着血。
血水流到河里,慢慢把清澈的河水染红。那时候,我也如同现在一般。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我回头看了看我的破房子。原来我只跑出了十步不到。
那几只老鼠正狰狞的走过来。现在,他们可以从容的咬死我了。
我恐怕会成为八婶她们的谈资,或者成为妈妈们教育小孩的典故:“你莫要不讲卫生。你看看那程大力。整天不讲卫生。结果家里的耗子比狗还大。把他活生生咬死了。”
我躺在街上,眼睁睁得等死。突然,那几只老鼠面露惊恐,一溜烟得跑回去了。
几个人出现在我脸的上方。我已经看不清他们。但是凭直觉我知道是谁。
我虚弱得说:“桃花。”然后,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