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逗你了,你别躲。”我作势又要靠近他。
“翁主!”这次羞得连规矩礼仪全忘了,卫青伸手便要推我。
我眨眨眼,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子衿急匆匆地跑了来,附在我耳边轻声道:“临江王坐侵庙堧垣为宫,陛下急招他回京,如今人已在中尉府受审多日,却任谁都不得见。太后动了大怒,长公主让我们快些回府,进宫劝一劝太后娘娘。。”
这事在史书上亦有记载,我有些印象。后世都道景帝未曾重罚郅都,怕是故意借机除去刘荣,为刘彻即位扫清障碍。
念及此处,面色也有些沉重。我朝马车方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卫青说道:“那套《素书》我可是求了太后娘娘好久,她才赐给我的,你且用心看,以后我会让袁夫子考你的。”
“卫青晓得,劳翁主费心了。”
刚进府换好宫服,刘嫖便遣人来催我,让我快些,连景帝都传话给她,请刘嫖一定要安抚住窦太后,说刘荣去中尉府只是按章程办事,若是查明遭人污蔑,很快就可进宫拜见窦太后。
“母亲这一去可定要小心。”上了马车,我刻意压低了声音,趴在刘嫖耳边,轻声说道:“临江王怕是……有去无回了。”
“郅都怎敢?”刘嫖惊讶出声,才发觉音调高了些,复又低声问道:“娇儿何故如此说?”
“母亲聪慧,细想便明白。”刘嫖只是关心则乱,若是无景帝旨意,郅都如何敢拘禁皇长子?只是有些话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要她自己想明白才是。
果然如我所说,待我们到长乐宫外时,刘荣自尽而亡的消息已然传到了窦太后的耳中。
刘嫖被景帝算计了。
刚一入殿就见窦太后怒色满面,将玉案上的东西悉数扫落于地,那手还在微微地颤着。撑着玉案,窦太后重重的呼吸:“哀家的孙儿竟被这帮小人活活被逼至死。郅都……好一个郅都!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待皇子!怎么敢……”
刘嫖虽恼怒弟弟对自己的算计,但堂上坐着的到底是自己的母亲,此刻也顾不及权势得失了,只一心想让窦太后消气。
“母后且先息怒。”刘嫖走至窦太后身边跪坐着,轻轻拍着窦太后的后背,替她顺气,“郅都失行,只管杀了他替临江王报仇便是,左右不过是个中尉官。”
窦太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双手太过用力以至于微微颤抖,“传哀家懿旨,中尉郅都,赐死……”
“太后三思!”我拔高了声音,打断了窦太后的话,“郅都大人不畏权贵,是忠臣。”
窦太后眸色一冷:“忠臣?何为忠?忠于谁?”
我敛衣跪在地上,“君仁臣忠,自古如此。”
“君仁臣忠,好一个君仁臣忠!”窦太后声音愈低,到最后近乎自语,许久之后,窦太后的目光盯在我身上,道:“娇儿聪慧,怕是你母亲都要逊色三分了。”
“阿娇只想护住身边人。”在窦太后面前,任何谎言都只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不如坦坦荡荡说真话,至少我可以确信,她对刘嫖和阿娇的疼爱都是真的。
“慧极易折,不如难得糊涂。”窦太后眯着眼看了我半晌,才半倚靠在榻上,淡淡道:“都下去吧!”
我举手加额,拜伏于地,“是。”
“以后娇儿少入宫吧!”刘嫖看着我担忧道:“有母亲在,阿娇只要喜乐无忧就好。”
刘嫖溢于言表的关心与爱护让我有些感动,我抿唇笑了,握着刘嫖的手,安慰道:“阿娇不愿母亲太辛苦,但以后会小心不乱说话的,母亲放心。”
“许是母后说对了,母亲真的错了。”刘嫖叹了口气,才换上素日那副张扬骄傲的模样,“陛下还有事寻我商量,母亲先过去看看,娇儿先行回府吧!”
“是!”我福了一常礼,“母亲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