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否则怎样?二人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眼底均看到了恐惧。
若大奶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桑婉悠悠醒转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点微微摇曳的晕黄的灯光,看样子,应该是晚上了。
浑身骨头酸疼,手臂上、腰间还有火辣辣的疼痛,应该是刮伤擦伤了。身下是柔软的褥子,身上盖着薄被,轻软而暖和,还带着淡淡的好闻的香味,就像在宁园的家中一般。
桑婉轻轻动了动疲惫不堪的身子,舒服的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睡去。出事前的一幕蓦地在脑海中闪现,她惊叫一声坐了起来,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船舱中的一个房间,却是布置得十分讲究雅致,床榻桌案无一不全,小巧玲珑,摆放得体,其上还摆设着一些精致的金银玉瓷器,瓶炉鼎盒等物,无一俗物。一应帐幔纱幔她只需一眼便可看出都是极上乘的东西。
这船的主人应该是一位极富贵之人,想来定是他们救了自己。
意识自身得救,一刹那的惊喜过后,桑婉又更加担忧惊慌起来,柳芽呢?随行的婆子、媳妇和家丁呢?他们可是同样也被救了?
“姑娘,你醒了!”桑婉的一声惊叫惊动了舱外的人,墨绿金线暗纹弹花的帘子轻动,她的眼前出现一位穿着桃红比甲、白绫裙子的俏丽丫鬟,那丫鬟笑吟吟的瞧了她一眼,没有进来而是转身疾步远去了,桑婉能听见她一边走一边笑着叫道:“夫人、嬷嬷,那位姑娘醒了呢!”
桑婉正张嘴欲叫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得轻叹一声作罢。
想了想,忙抬手将秀发理了理,想要找身衣裳穿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衣裳可穿,只得将薄被往上拉了拉裹着穿着白绸中衣的身子,坐直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轻微的说笑声,随着帘子一动,室内灯光骤然变亮。桑婉下意识闭了眼睛抬手挡住,等她调整过来时,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和举止得体的嬷嬷已经笑吟吟的站在她的床侧,两名丫鬟垂手侍立后方。
这妇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衣饰华贵,头上梳着堕倭鬓,鬓上有点翠镶宝石的凤首金钗,耳上垂着金镶珍珠的耳铛,那珠子足有拇指大小,在灯光的掩映下泛着柔和莹润的光芒。圆脸,五官柔和,神情温和,一双眸子尤为温润,此刻正含笑望着她。
她身旁那嬷嬷亦慈眉善目,穿着墨绿暗花的宁绸对襟褙子、烟色绫裙,梳着扁平鬓,此时正扶着这妇人的胳膊,同她一块儿含笑看着她。
桑婉总觉得她们的笑容有点儿别有意味,她看不出来有恶意,但是,那好意似乎有点儿太过、太莫名其妙了,令她心中没来由的竟有些不安。
“是这位夫人救了我吗?”身上没穿外裳这般同除了时凤举的外人说话,桑婉甚是别扭,下意识拉了拉薄被,向那夫人弯腰点头施礼道:“多谢夫人相救!婉娘感激不尽!”
“你叫婉娘?果然是个柔婉贤淑的人儿,叫人一见便觉喜欢!”那夫人一双眼睛笑吟吟的只管在她身上转着,而后盯着她的面容出神,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丁嬷嬷你说是不是?这位姑娘可真是个好姑娘啊!”那夫人笑道。
“夫人说的极是!”丁嬷嬷笑道:“老奴也觉得以看这姑娘就觉着亲近。”
姑娘?桑婉不禁有些纳闷,自己明明落水的时候明明是妇人打扮,怎么她二人一口一个姑娘?转瞬她便明白了过来,想来是自己的发髻被水流冲散了,这才叫她们误会了。
桑婉笑了笑,刚想张嘴表明身份,只听见那丁嬷嬷笑问道:“如今已经没事了,姑娘尽管放心在我们这儿养伤!我们夫人啊最好客了,定不会怠慢了姑娘!对了,不知道姑娘家在哪儿?家中还有些什么人?这次出门又是做什么去呢?”
丁嬷嬷一问出来,那妇人不经意便流露出一股迫切和紧张之情,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桑婉,等着她的回答,仿佛这事儿对她来说格外重要似的。
桑婉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原本打算说出口的心底那一番话却是犹豫着该不该说了。
那妇人见她似在冥思,便笑道:“想来你在水中吃了不少苦头,又受了撞击,许是伤着脑子了,想不起来也无妨,那便不说吧!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说着又殷殷嘱咐了几句安心养伤、勿要多想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