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凤鸣顿时一愣,有什么念头似乎就要从脑海中呼之欲出,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而他竟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深思。
时凤举却仿佛比他还要能看透他自己的心思,挑眉淡淡笑道:“我想若依着你的意思,这时候定然不会来杭州吧?是苏卿儿的意思,是吗?”
时凤鸣心里略略闪过一丝不自然,只得点头道:“卿儿说想看看江南商会有多热闹、有些什么新奇的商品,所以我们就来了……”
时凤举又道:“是吗?我还以为她是想最好碰见我,顺便你们好跟我一道回青州呢?你不用否认,刚才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时凤鸣眼睛顿时一亮,“大哥……”
“我看你还是死了心吧!”时凤举毫不客气打断他,“二叔、二婶的脾气你还能不知道?再说这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真进了府,还不得鸡飞狗跳!”
“卿儿她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女子!”时凤鸣一听时凤举贬低苏卿儿顿时就像炸了毛的猫立刻反驳。
时凤举冷冷道:“挑唆你跟二叔、二婶以死相逼,还是个好女子?好女子会说出这种话吗?”
时凤鸣一时语塞,片刻方道:“如果爹娘容不下她,难道要她等死吗?她这么说也是出于无奈,她对我真心、舍不得离开我才会这样!”
“对你真心?我看未必!”时凤举微微一笑,问他道:“我记得你离开家的时候卷了八万两银子,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我猜应该不多了吧?要不然她也不会急着撺掇你回府了!”
“大哥!”时凤鸣心头突的一跳,突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沉下脸色道:“就当今日你我不曾见过面吧!大哥你请回去!我和卿儿是不会回去的!我就不信,我还不能闯出一片事业来!”
时凤鸣甚至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带着苏卿儿寻找一处小城镇住下,购置一处房屋,开一家小店,不能大富大贵也可衣食无忧。只是苏卿儿嚷嚷着想要四处走走游玩,他自不会拂她的意,所以这两年来两人走南闯北并没有定居下来。
时凤举说的不错,如今他带来的银子快花完了,八万两还剩下一万四千多两,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找一处小城镇安顿下来还是可以的。他想着,等再过三四年,两人有了孩子,那时候再回去,爹娘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卿儿与他同甘共苦的份上,没准会改变想法成全了他们也不一定!
这一番打算他正准备跟苏卿儿说却还没有来得及说,如今时凤举毫不留情的话深深刺痛了他,他决定今晚就跟苏卿儿坦言。他相信她一定会赞同他的。
时凤举望着他,半响没有说话。
往前院厨房去烧水的小莲和苏卿儿,这时候烧好了水正欲往回走。苏卿儿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时凤举怎样冷嘲热讽、冷眼相待,她都要贤惠的忍受下来。
同样是男人,她能够将时凤鸣迷得团团转,时凤举又岂能例外?以她的姿色和才情,只要放低姿态温柔相待,时凤举的心也不是石头做成的,迟早都会被她所感化!到时候有他帮着说几句好话,时府还能进不去吗?
苏卿儿没想到,出来容易进去难,在垂花门处,两名婆子无声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卿儿微微不悦,微笑着道:“两位嬷嬷请让一让,二少爷叫我送茶水进去呢!”
一人冷冷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大少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你回去吧,不用送进去了!”
苏卿儿顿时恼火:这婆子欺人太甚!
“这里好像是我的地方,两位妈妈这样好像有点过分了吧?你们时家就这么没规矩吗?”
两名婆子“嗤”的一笑,一人冷着脸道:“我们时家有没有规矩轮不到你来说,你是什么身份,你配说吗?这里是你的地方?你买的还是你租的?你是我们二少爷什么人,胆敢说得出来这种话!”
苏卿儿顿时大怒,待要怎样又不便怎样,若跟这两名婆子认真闹起来,形象大坏,休想再博得时凤举的好感。若要硬闯,守门的是小厮还好,她好歹是时凤鸣的女人,小厮们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碰她,可这两名婆子显然不可能让她得逞。
“是我唐突了!两位嬷嬷莫怪!”苏卿儿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反而朝两人微微屈膝施礼,见她们依旧拉长着脸连眼皮子也不动一下,更瞧也不瞧自己半眼,便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她勉强一笑,带着小莲转身离开。
屋子里,时凤举半响方道:“没想到二弟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就半点也不关心二叔、二婶过得怎样吗?”
时凤鸣目露痛苦之色,长叹道:“爹娘在府中自然是过得好的,我是个不孝子,可是,如果他们能接受卿儿——”
“这是什么话!”时凤举顿时既恼怒且哭笑不得,“他们接受这女人你便孝顺他们,他们不接受你便不认他们是你的父母了?若真这么想,你还真是不孝子!二婶哪天不想着你念着你,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尤其一到年节,二房的丫鬟婆子们无不战战兢兢,生怕半点儿不好便叫二婶迁怒。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唯独对你,从没有一刻不记着念着!还有二叔,他嘴里虽口口声声斥你骂你,可何尝又不想你?每次一有你的消息传来,无论真假,他们二老面上那种期盼神情叫人不忍直视!二叔从前最喜出府与青州城里那些老少爷们遛鸟斗鱼,如今也不爱去了,每日里只在自个院中摆弄一二,还不是因为挂念你!你怎能为了苏卿儿这么残忍的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