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拙如何能坐得住?他立时动身,没有惊动旁人,连夜出城,直奔泸州。
苏拙从回忆中醒觉过来,忽然神色一凛,向身后看去。然而山道上并没有人。山路狭窄,两边都是立壁,除了几个窄小石窝,并没有藏身之处,因此绝无可能有人藏在身后。苏拙叹了口气:莫非自己连日赶路,精神也疲乏了?可是这感觉是如此真切,一出成都府城,便感觉有人跟着,可是一回头,不要说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他摇了摇头,翻过山头,远远就可以看见泸州城的青石城墙。入了春,又经过几个晴天照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站在山腰空旷处,几乎能感觉到暖风吹拂脸颊的惬意和煦。苏拙赶了一段山路,身上微微出汗,便脱了厚重的外套,系在腰间。
前面不远是一条溪流,从山顶流下来,到此处已显出宽阔,一直蜿蜒到城中。苏拙走上前,坐在水边大石上,掬起一捧溪水,喝了一口。果然清冽甘甜,令人精神一震。他又捧起水,洗了把脸,当真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叮玲玲”清脆悦耳的声响。接着便听见一个女子开口唱道:“小溪水哗啦啦流嘞,情哥哥你慢慢走嘞,小妹妹我把花儿摘,编个环儿头上戴嘞,情哥哥你回头看一看,看我到底美不美嘞!”歌声嘹亮悦耳,更兼泼辣热情,与中原女子含蓄温婉绝不相同。
苏拙怔了怔,循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溪流下游处,一块大石上坐了一人。两人离得并不远,只是方才那人被树枝遮掩,苏拙竟没有看见。这时那人扒开树枝,向苏拙看来。
苏拙这才看清,那人居然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这女子细眉大眼,脸蛋小小的,鼻子和嘴也小小的,肤色极白,如瓷娃娃一般。她头发并没有绾起来,而是用五颜六色的丝线,扎成了许多条小辫,就那么自然地披散在肩头。
只看了一眼,苏拙就知道,这女子并不是中原人士。她一身碎花衣服,也与中原人不同。虽然春寒料峭,但这女子却似乎并不怕冷。上衣领子开得极低,把雪白的脖颈都露了出来。两只袖子也只齐胳膊肘,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小臂。下身围了一条齐膝的皮裘短裙,两根玉葱般的小腿伸在溪水中,正在戏水。她手脚腕上都戴着银质镯子,手脚一动,镯子上的铃铛便“叮玲玲”响起来,如奏乐一般,煞是好听。
苏拙从没瞧见过这般打扮的女子,居然看得走了神。那女子满眼含笑,一点也不像中原女子般羞涩,大声喊道:“喂,你看什么?”说话的时候,双脚拍水,击打起一片水花。
苏拙一怔,回过神来,顿时发现自己失礼,尴尬道:“实在抱歉,是我冒犯了!”
那女子“咯咯”娇笑,道:“你们汉人说话,都是这么文绉绉的吗?说了半天,别人也听不懂,岂不是跟放屁一样?”
苏拙又愣了愣,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微笑。那女子又道:“喂,你方才弄脏了溪水,是不是得赔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