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晃亮火折子,将油灯点着,屋里亮起一豆昏黄亮光。从窗外的剪影可以看见,苏拙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诸葛铮的情况,似乎略略放了心,点了点头,回到桌前坐下。他摊开几张纸,不慌不忙的研墨。
苏拙提笔沉思了许久,方才轻轻沾上浓墨,轻轻在宣纸上写下第一笔。一旦开始写,他就没有停留,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一张写完,又换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几张纸。他轻轻吹气,将纸上墨迹吹干。忙完这一阵,看看时光,也已经快到子时了。苏拙将几张纸折好,找了几个布囊装好,塞在怀中。
他伸了伸有些酸麻的胳膊,走到床前,再看一遍诸葛铮的情况,将被子掖了掖。似乎放了心,苏拙端起油灯,开门出来。正巧,这个时候那老管家睡了一觉,终是有些不放心,又来看一看情况。苏拙看见他来,淡淡一笑,道:“老人家还没睡?”
管家叹口气,道:“我不放心,也睡不着,索性再过来看一眼。”
苏拙点点头,这时候才想起,在府上住了这么几天,连这个管家的姓名也没来的及问。他问道:“还不知道老人家尊姓大名?在府上多少年了?”
管家嗨了一声,说道:“什么尊姓大名,咱们做下人的,不用那么客气。我姓罗,府里上下包括老爷都叫我老罗,苏公子也这么叫就行了。我来诸葛府上算算也有二十个年头了,从仆从一直干到管家。老爷父亲还在的时候,我就在府上了……”说着叹了口气,感慨时光荏苒。
苏拙点点头,道:“罗管家,我还有件小事要劳烦你给我跑个腿。”
老罗道:“苏公子这说的哪里话。我就是干这活儿的,尽管交给我就是!”
苏拙将手中油灯放在一旁,背着光拿出一包东西,交给老罗,又小声交代一番。目送着老罗离去的背影,苏拙轻声叹道:“对不起……”
他又站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向自己房间走去。整个诸葛府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四下里只闻虫鸣,不见人影。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深夜中,却有一丝不安和杀意。星光照不到的地方,隐隐可以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这人影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了,他若不动,几乎就是一根柱子,一棵树,甚至就是一座假山,一张石桌。也正是因为他动了,才能看见一丝蛛丝马迹。不过他的行动太快了,若没有过人的眼力,也根本看不见方才这里有人走过。
黑影轻轻越过花园,来到居室。这里正是诸葛铮的卧房,他轻轻走到房门口,回头左右打量了一番,确信四周没有旁人。他这才轻轻推开房门,虽然他极力放轻手脚,那门仍然发出吱呀一声,在深夜里听来有如鬼哭。黑影闪进房中,轻轻将门关上。
一切行动只不过在须臾之间,比一只夜鼠出窝找食还要迅速和悄无声息。然而在黑暗中这黑影却比一头孤狼还要可怕。他轻轻摸到床边,从腰间取下一柄短刃。匕首闪着寒芒,直朝床上卧着的人身上刺去。然而利刃及体,黑影却有些吃惊,因为根本没有发出刀剑入肉的特有声响。他忙伸手掀开被子,只见被子里鼓起的,不过是几个枕头,哪里有什么人。
就在这时,背后疾风卷来。黑影根本来不及回头,背后肌肉一紧,已有两根手指头在背后重重一点。那手指并不停,一路沿着经脉点下去,封住了几处大穴。黑影顿觉浑身一麻,手脚都以动弹不得,就连脖子想要转动一下,也是枉然。他稍稍用力,竟想运起内力,冲破穴道禁制。谁知内力一动,督脉中竟生起一股麻痒,那股内劲一下子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