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北走,越是阴雨连绵。有时候,雨下得让人分不清方向,只觉天地都连成了一片。如此大雨,也是多年未见。
苏拙坐在马背上,叹了口气,自语道:“如此大雨,只怕要酿成天灾……”
华平在旁,深有同感,说道:“今夏大雨已经持续了十多天,再这样下去,只怕黄河又要泛滥……”
两人身着蓑衣,头戴斗笠。饶是如此,也已浑身湿透。胯下两匹马儿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此时喘着粗气,喷出一口口白雾,转瞬又隐没在雨中。
他们从金陵出发,赶到京西北路境内,便碰上了这场大雨。燕玲珑人快,马也快。她那一匹白驹,万中无一,很快便赶到前面去了。苏拙和华平两人驾着驽马,也只能望马兴叹了。他们爱惜马力,慢慢在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行。
突然,华平坐下黄马打了个响鼻,前蹄一软,打了个踉跄,险些将华平颠下马背。华平忙下了马,道:“不能再赶了,我们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苏拙点点头,向前眺望一眼,只见不远处山林边似乎有一座大屋。他跳下马背,道:“前面有间屋子,我们去那儿避一避。”说罢,两人牵着马,向前走去。
走了一里多路,山林转过,果然现出一间房子。但瞧大门,却是一间破败的宅院。门楣上匾额也掉到了地上,摔成四五块。两扇大门随意敞着,看样子想关也关不上了。
苏拙自言自语道:“看来是间破屋。”
华平点点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这儿躲一晚吧。明日一早赶路,应该能及时赶到历城。”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大门。他们将马拴在堂屋檐下,也能稍稍遮住风雨。苏拙率先进屋,四面打量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见屋里桌倒椅翻,都被拆成一根根木条,几片帷幕挂帘也扯了下来。墙角挂满蛛网,屋顶还有几处在漏雨,地上却有一堆干草。
华平看见干草树枝,便找了个淋不着雨的地方,铺上干草,坐了下来。他见苏拙还站着出神,以为他嫌屋里破陋,便笑道:“在这样的雨天,能找到这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将就将就吧!”说着从坏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袱,打开油布,里面是几块烧饼和一根火折子。
华平晃了晃火折,却已燃不起来。原来两人在雨中淋了一日,即便有油布包裹,里面也已湿了。他叹道:“这火折子没用了!”
苏拙看他一眼,走到墙角,俯身拾起两块圆石扔给他,道:“试试这个。”
华平依言试了试,果然一打就冒出火星。他小心点燃干草,放上一根木棍,烧起一堆火。两人脱下身上湿衣晾起,又将烧饼烤干了。华平突然叹了口气,道:“不知燕姑娘现在到了哪里……一个女子,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