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此言一出,凌风大吃一惊,愣愣不语。苏拙也没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招。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奇怪:凌至善确实不看好凌风,也许真不想传家业给他。但若他已立遗嘱,为何又要来金陵看凌霜呢?凌霜已多年不回家,显然对家业不感兴趣,凌至善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沈东来道:“凌风,不管你与凌霜的案子有没有牵连,我们暂且不管。如今你爹既已立下遗嘱,你总不好再争了吧?不过你放心,凌雨识得大体,懂得手足之义,肯定会将姑苏祖宅留给的。”
凌风突然厉声道:“不!遗嘱一定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
沈夫人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展开一亮,道:“你父亲的笔迹,你总该认得吧?拿去看清楚吧!”说着往桌上一拍。
凌风双手微微颤抖,拿起那张遗嘱,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父亲的笔迹,果然不假。苏拙在他身边,也盯着那封遗嘱,想找出什么破绽,然而他也是越看越奇。
信中笔迹他不认得,但这纸却知道。这纸薄而韧,是产自姑苏本地。金陵用纸,都是产自宣城,纸质厚实,与这种苏纸有所不同。在金陵根本买不到这种纸,这说明这封遗嘱是在姑苏就写好的。如果遗嘱是伪造的,那么沈夫人怎么会有先见之明,特意带来这么一张纸?
沈夫人又道:“这封遗嘱早在一月之前已经立下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拙盯着看了许久,疑窦渐生。他知道沈夫人绝不会将遗嘱交给他们,因此只能将其中内容记在心里。
凌风看完,却似乎有些呆了,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沈东来自觉得意,笑道:“凌风,你父亲本来就不看好你,传业给凌雨也是意料之中的。就算他来金陵是想看看凌霜的出息,但凌霜狼子野心,竟然弑父,很快就要偿命了。凌家还是要靠凌雨啊!”
凌风已经有些崩溃,兀自发呆。苏拙突然起身道:“你错了!凌霜有没有杀人,根本还是未知。若他真杀了凌老爷,何必留在房中,等你们去抓?而且据我所知,凶案现场根本没有凶器,难道凌霜会将凶器扔掉,再折回那间房里去吗?依我看来,真正的凶手根本还逍遥法外,就是那晚出现在水乡别墅的人,沈老爷自然也脱不了嫌疑!”
沈东来怒火中烧,起身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方才的诬蔑之词,只要我告到知府大人那里,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拙却全然不惧,目光略有深意,一一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沈东来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怒道:“沈福,送客!”
凌风和苏拙不等人送,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径直出门去了。凌风一路上虽还有气,但更多是发呆出神,显然因为遗嘱一事,受打击不小。
苏拙也一言不发,心中却一直回想着那封遗嘱。两人一路沉默,知道水乡别墅。凌风下车,回到灵堂,定定望着凌至善的灵柩,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拙低头走进屋,眼前不断晃过那封遗嘱。忽然,他似有所悟,道:“凌兄,可否将你那几本账册借我看看?”
凌风一愣,问道:“你要账册干什么?”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回到房间,取来了两本书册。
苏拙接过一看,确实是昨夜在凌风屋中木箱里所见。他随手翻开,问道:“这账册不是你记的吧?”
凌风摇头道:“不是,这几本都是先父生前所记。只因父亲暴毙,我才将账册收起,为日后照应生意。”
苏拙点点头,从头一直翻到尾,眉头舒展了又皱起,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沉思许久,苏拙忽然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