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仇和卢邦彦同时跨步出来,几乎异口同声地道:“我的主意。”
秦世尧冷笑道:“好,有意思,来人啊,把这护驾不力的两人先行扣押。留待公主发落!”
蔡连城回头对田横雨、任狂风道:“你们上去把公主放下来吧!”然后他又问卢邦彦道:“邦彦兄,既然你们把公主保护在了桅杆之上,你们自己为何不一同上去呢?”
卢邦彦道:“返魂尸聚在这桅杆下,我和段兄怕他们把桅杆挤倒了,危及公主性命,所以才下来把返魂尸杀退。如果不是秦大人和蔡大人及时赶到,我们和公主的性命只怕都难保,卑职先在这谢过秦大人和蔡大人的救命之恩了。”
卢邦彦不愧是混迹多年官场之人,三言两语,既把自己和段千仇救公主的功劳端出来,同时也不忘吹捧了一下秦世尧和蔡连城。
秦世尧脸色稍霁。
不一会,两位公主被田横雨和任狂风从桅杆上放了下来。
杨呓馨一从被褥中出来后,就是走到段千仇面前,凤目中噙着泪水,朝着段千仇的脸上连打两记耳光!
段千仇知她心中又恨又怕,又屈辱又愤怒,自己把她绑在被褥中悬于高杆之上,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她作为公主之尊,何曾遭受过这样的窘迫境遇,现在一下来只是打他耳光已经算是非常仁慈的了,所以也就站着硬挨了两记重重的耳光。
他的脸上瞬间浮起红肿,一阵阵火辣辣地生疼。
段千仇眼神平和温暖,迎着杨呓馨的恨恨的目光回望着她,只见她眼中满是小孩跟人打架打输后的不忿和敌意,心中暗叹道:“得罪了这个公主,日后可怎么办啊,不知道在韦德昭府邸还混不混得下去?”
秦世尧见杨呓馨发火,于是趋前小心地问道:“此人胆大妄为,有辱公主殿下的凤仪,按律当斩!但他二人也是出自想保护公主殿下的初心,才出此下策,微臣斗胆在此向他们两个人求个情,免其死罪。但不知公主想怎样处罚他们?”
杨呓馨眼角尤带着泪珠,只是站着不说话,半晌,她目光冷冷地逡巡全船,她的目光划过刀斧,刀斧闪着寒光。
段千仇一凛,心里暗道:“不会吧,好歹我也算救过她啊,不会这么狠吧?”
幸好,杨呓馨的目光只是一掠而过,她的眼光最后落在了一个马桶上,但她却没有说话,半晌她才道:“送我上岸!”秦世尧不明就里,也不知道杨呓馨想怎样处理卢段两人,一时僵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冰容这时走了过来,对着秦世尧道:“秦大人,他们两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烦请大人先送公主殿下回淮阴府吧!”说罢,她走到杨呓馨身旁,轻轻地搂了搂杨呓馨,又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然后对着延喜和春梅道:“你们好生伺候着公主殿下!”
延喜和春梅领命,和任狂风、左鹰扬及绣衣卫一同拱卫着杨呓馨坐上登陆小舟往钦差大船驶去。
卢邦彦世代簪缨,祖父更是曾经在中书省为相,在朝中门生故吏极多,秦世尧是极不愿意得罪他的,但为了维护公主面子,所以才不得不佯怒将卢邦彦扣押,至于段千仇,他根本不关心,但卢邦彦着力维护段千仇的意思,他看得出来。所以,他才出言帮卢邦彦和段千仇求情。现在郑冰容这位公主主动要把这两个烫山芋接过去,他正求之不得呢,于是赶忙答应。
郑冰容走到卢邦彦和段千仇面前,她的美目流盼,比之杨呓馨的羞愤,更多的是感激的神色,不过她的语气还是很冷,特别是对着段千仇的时候。
因为就是段千仇亲自把她们象婴儿一样包扎起来,然后象腊肉一样挂在杆子上的。
青雁舟的主桅杆高约七丈,平时的升帆绑绳以及高台瞭望等高空作业的活,都要由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来完成,因为桅杆上风大,桅杆随风摆动,在上面极易失足,而且大多数人都有恐高症,一旦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在这样的高空上作业,会让人疯掉的。
所以当段千仇言简意赅地向她们说明白了意图后,杨呓馨立刻出言反对,因为她极畏高!
郑冰容知道如果不到桅杆上避难的话,她们都会死,段千仇的这个计划虽然不好看,但却是最靠谱的。
所以她很平静地开始安慰杨呓馨,尽管她自己心中也怕得要死!
等她们刚刚挂在桅杆上,汹涌而来的返魂尸就冲上了三楼船舱!
段千仇和卢邦彦本来也是爬上桅杆避难的,但是杨呓馨、春梅和延喜三人的哭声,招来了大批的返魂尸环绕在桅杆底部,如果不驱散,桅杆就会被冲撞而倒下。
段卢二人守在桅杆之下力抗纷至沓来的返魂尸,死守了将近半个时辰,秦世尧等人才杀上青雁舟。
她知道段卢二人为了她们四人把命都豁出去了,但她还是得惩罚他们,因为皇家的体统需要维护,所以无论轻重,段千仇和卢邦彦这个锅是背定了的。
卢邦彦还好一些,得罪杨呓馨的事情他没有直接参与,不过段千仇罪魁祸首,已然罪无可恕,所以郑冰容决定拿段千仇“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