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三娘那里,酆美前来商议约降之事离去后,黄文炳道:“此人之语全不可信,是想那张叔夜、陈曦真两个死忠之人,如何会肯降?再者历来约降,皆是守军开出城外受降的,如何有入城受降之说?定然是张叔夜与陈曦真同酆美定下计策,图谋算计。”
三娘直衣狩服,乌帽垂绦,端坐帅位上,淡淡一笑,明眸善睐道:“这是自然,但我想来,只怕张叔夜、陈曦真那里并未与他商议定策。他两个皆是精明之人,也料到我知晓入城受降,何等凶险。他两个多半还是不信酆美,只道这酆美是使我反间计来。”
卢俊义道:“既然如此,明日不如便将计就计,只要他城门一开,不管他是真降还是假降,先抢下城门,便可打破城子。”
三娘摇头道:“明日城门不会开,两个如此精细,怎会打开城门,如此冒险?换做我是他两个,便会想着先下手为强,趁着我军只等明日受降,今夜便会前来夜袭军营。如今天干物燥,我这里联营数里,定然多备引火之物,来火攻我军。”
黄文炳一拍大腿道:“主公英明,既然他那里要来夜袭,我等这里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布置。”
三娘听完后笑道:“黄军师布置妥当,只是这般设伏只赚得一般军将,张叔夜、陈曦真皆世间名将,我意当如此如此布置。”
黄文炳叹道:“主公算无遗策,真神人也。”当下计议已定,各自行事。
是夜,月黑风高,陈曦真点起军马,趁夜出城来,军士多带硫磺、火油等引火之物,直抵梁山军营前。陈曦真用兵谨慎,到了寨前看了,却见寨门大开,一个守夜巡兵也不见。
陈曦真看了后惊道:“就算守备再松懈,也不会连寨门也是大开,一个巡兵也不见,内里定然又埋伏!各军速退!”当下火急转头,往来路而退。
方才动身,只见梁山寨内冲天而起三道火箭,斜刺里杀出一彪军马来,当先两员大将正是教师栾廷玉与扑天雕李应。栾廷玉笑着朗声道:“陈统制,别来无恙,我家师侄女料定你见得寨门大开,必不敢进,我等皆在寨外埋伏等你!”李应喝道:“陈统制,你待哪里去?乖乖下马受降!”
陈曦真大惊失色,引军疾走,栾廷玉、李应挥军上前厮杀,截住去路。陈曦真见来路往北门的南路行不通,只得领军投东而来。且战且走时,前面黑暗中又亮起一片火把,如繁星点点,撞出一彪军马来,为首的正是金枪手徐宁、小李广花荣二将。
徐宁、花荣二将也不答话,引军上前厮杀,陈曦真不敢抵敌,只引军败退,往西而去。厮杀片刻,方才得脱,陈曦真引败军往西面退去,正在这时,前面又是一片火起,千万点火把燃起,一彪军马截住去路,为首两将杀将过来,却是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
陈曦真面如死灰,引军只顾望北冲杀而去,济州官军被三路伏军杀得大败输亏。陈曦真冲杀出来,回身看时,身后竟然再无一兵一卒,只剩自己单枪匹马,当下仰天苦笑道:“想不到这扈娘子如此厉害,总是算无遗策,难道她真是天命所归之人?因此不能与之匹敌?”
陈曦真当枪匹马寻路走时,转过一处山坳,陡然见得四面火光四起,周遭伏军尽起,无数火把围拢,将他困在垓心,只见面前一面杏黄大旗飘来,上面绣了白莲教徽号,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旗下拥出数骑来。
当先一位,青花甲胄在身,凤翅金冠上有两条雉尾,一身红装袍甲,胯下玉照夜狮子马,火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梁山泊主扈三娘。她左首卢俊义,右首公孙胜,后面黄文炳、燕青、吕方、郭盛等将领簇拥着,一起站定。
三娘笑着道:“陈统制,久违了。如今四面埋伏,你单枪匹马,还不肯下马受降么?”
陈曦真大怒手中长枪一指骂道:“扈妖女!上次与你对阵,你暗施冷箭,如今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三娘银铃般一阵笑声过后,森然道:“有何不敢?!”未等卢俊义人等劝阻,三娘手持日月双刀,一人一骑已经飞出阵去,那玉照夜狮子马何等雄峻,几个腾跃已经到了陈曦真面前。
陈曦真见她来得如此迅捷,也是吃了一惊,打马上前相迎,两人刀枪并举,便厮杀起来。斗了三五十合,不分胜负,陈曦真暗暗心惊,只想道:“这妖女做了梁山泊主后,不想武艺并未拉下,反而更加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