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帝姬?”
“当今圣上的第二十个御妹,徽宗朝王贵妃所生。二圣北狩前,她可是深受皇宠,多少权贵争先献媚就想把她娶进家门,结果刚满十六岁就赶上了靖康元年的那场大劫,随二圣一起北狩了,不想如今却出现在这里,若是真的,也算是苍天佑护我大宋。”
甄采沉吟半晌,问道:“人现在何处?”“韩将军没敢声张,暗中派了个小轿将她送到您的府中了,想等您亲自审问,若是冒名顶替,直接悄悄埋了,省得闹得满城风雨。”“恩,这样最好,那我先去正堂,”又向门外唤道:“甄礼!”甄礼忙小跑着进来,“大人有何吩咐?”“准备车马,我过会儿要回趟府里。”“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这顶湖蓝色的小轿子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气,又只有两个人抬着,摇摇晃晃地厉害,静善坐在里面觉得头痛地要炸裂开了。不知是宿醉未醒地缘故还是为了这个弥天大谎而心慌忐忑。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了这顶轿子又怎么被抬到了蓟州城里。
不是不记得,她当然记得,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将军一挥手让人把她拖出去斩首的样子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更记得她一边挣扎一边喊出的那句话:“吾乃大宋柔福帝姬,谁敢杀我!”她不知道的是那一瞬间的胆量到底从何而来,那一瞬间的声嘶力竭到底缘何而起。
帝姬?静善苦笑了一下,那是即便求佛也只能来生再议的角色。轿子走得慢了一些,晃得也没有之前那样厉害了。周围人言人语、叫卖吆喝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大,虽不能见,静善也知道这是进了闹市了,而这顶轿子必是要挑僻静处落脚的,也就是说还有时间想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静善心里明白这句话虽是情急之下的下策但也不是空穴来风。
被金人掳走的那段时间,静善终日与一个叫张喜儿的宫女关在一起。而这个宫女恰是柔福帝姬的贴身侍婢。喜儿第一次见她时就错把她认成了那个苦命的帝姬娘娘。知道认错后连连称奇,慢慢地二人熟络后,喜儿又常念叨柔福帝姬的喜恶、平时的吃穿用度、以及那些荒诞的宫闱秘事。那时只当听了一乐,没想到如今都成了救命的稻草。
静善闭上双眼,努力地回想着喜儿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她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这也一度成为父亲向友人炫耀的资本,但愿这天赋没有荒废。轿子又快了起来,颠簸地更厉害了,周围的嘈杂声也慢慢弱了下去。静善的双眼始终闭着,双手互相紧握着放在腿上,本来白皙的的手现在已是红中泛青。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轿子又慢了下来,越来越慢,最后落了下来。
静善缓缓地睁开双眼,并不急着下轿,帝姬的一言一行皆是规矩,而这下轿的讲究更是学问。等下去,总会有人撩开前帘备好脚凳上前搀扶。而那个人,就是第一个相信她就是柔福帝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