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讲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要说这样的人不适合混官场;但因为前面有个李御史告变有功的功劳罩着,后面有个天才儿子撑着,这几年到也算平步青云,居然给他暗中使什么绊子。
顺利的久了,人心也就安逸了,总会疏忽很多潜在的危险。这一次,侍讲学士刘球被砍头分尸实在是太过残忍,正直善良的李应庚进士根本无法接受。
干出这种事,这还是人么?是畜生!是禽兽!哦不,是畜生不如!禽兽不如!
再想一想,自己可不也是侍讲学士么?那个侍讲学士能杀得,这个侍讲学士就杀不得?今天能杀刘侍讲,明天就不能杀李侍讲?
人在恐惧和愤怒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两种反应:其一:畏缩;其二,反抗。但不管最终选择哪一种,其目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很显然,李应庚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躲。在他看来,躲是躲不过的,今天能杀刘侍讲,就算明天不杀李侍讲,但后天、大后天……再往后终究是会碰上的。李应庚看得明明白白,皇帝已经被王振迷了心窍,所以这往后拖得越久,王振的势力就越大,自己就更无法应对。
但是若让自己投靠阉党,那是万万不能。杀头也不行,灭家也不行,李应庚做人做官是有底线的。
惹不起我躲得起,要是躲都躲不起……那就只能杀官造反,以命相搏了。
这一天早朝,因为夏天天亮的早一些,上朝的官员们在即将抵达宫门的时候,朦朦胧胧地看到外面跪着一个人。等到走进了一看,却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李应庚,披头散发,身穿白色的囚服,胸前背后都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冤枉!
这一幕真是惊天动地啊,千古奇闻,有史第一啊!只在那些戏文里听说过百姓进京告御状,可现在是仁宣盛世,大家还真没见过此情此景。更难得的是,原告似乎和戏文里有冲突,不是什么平头百姓,而是极为清贵的翰林院侍讲学士,当今皇帝的老师。
虽然大家都很惊奇,但没人敢站在一边看笑话,大家心里明白,这是冲着王振来的。那些已经明确投靠了阉党的官员,看到这一幕,冷着一副脸面匆匆过去,也不搭理。那中间阵营的官员,少不得过来劝慰一下。这个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个说再耐心等等,阉党猖狂,自有恶报。
而那些反对王振的官员,自然是精神振奋了,少不得过来对李应庚表示一下钦佩和支持,可惜这些人也都是敢说不敢干的主儿,刘侍讲被杀头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出来,敢顶风而上跳出来反抗的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人最终选择了退缩。
几位内阁大臣倒是不怕王振,首辅杨溥还专门过来劝解一番,同时表态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还大家一个公道。
还有内阁大臣马愉,同样是义愤填膺,对李应庚表示出了强烈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