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太久没见了。她从一点点大就在林家,林季云当时为了姐姐的遭遇气愤难平,虽然兄长已经到谢家去讨了一回公道,他还暗中纠结了一帮子玩伴把谢家老二老三都给坑了一顿。谢老二贪杯,谢老三贪财图小利,两个人一身的毛病,谢家也就他姐夫和谢老爷子两个人不错,可偏偏这两个不错的人早死,留下一窝子不成器的东西。
谢宁擦净了脸,反正在场的没有外人,也不觉得难为情,把手一伸说:“既然说是来给我道贺,那贺礼在哪里?”
林季云笑着说:“贺礼个头太大了,今天没捎进宫来,改天再说。”
还带这样的,一句改天谁知道改哪天了?
不过这么一说谢宁也好奇起来了,不知道这个个头太大的贺礼是件什么礼?
皇上笑着说:“你们这亲人一见着面,倒把朕晾在一边了。季云难得回京,且不忙走,朕还有许多话想问你。白洪齐,让膳房好好整治席面,今天朕高兴的很,倒得跟季云喝两杯。”
按国法算呢,林季云大小六品官,是皇上的臣子,眼下这么随意显然是有失体统。要是按人情算,林季云虽然比皇上还小个一两岁,却是谢宁的舅舅,也高皇上一辈。但是这称呼的账不能细算,细算就糊涂了,皇上直呼他名字倒显得亲近,谢宁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的。膳房确实下了力气整治了席面,其实下功夫并不一定要满桌子山珍海味,金盏银盘的才叫做待客了。这一桌晚膳凉菜加热菜也就七八道,三个人用是尽够了。酒也有,但谢宁一闻就知道不是宫里的酒,香气不对,这酒味儿很冲。
林季云也没打算给谢宁喝这酒,直接一摆手说:“你自己随便喝点什么,这酒是男人喝的,你喝不得。”
谢宁就拿眼瞥他。
皇上含笑不语,就在旁边看着。
谢宁见了自己的亲人,那是不一样的,连眉眼神情都与平时不同。
林夫人在的时候她显的很娇憨,爱在自幼抚养她长大的舅母面前撒个娇。不过林夫人毕竟为人方正,管的也严格,谢宁倒是在小舅舅跟前显得更灵动。
既然只有自己人,谢宁说话也随意多了:“小舅舅几时到京的?是打哪里来?家里还有别的人来京城了吗?”
她说的这个家,显然不是指谢家,而是指林家。她自幼是在林家长大,林家人在她看来才是一家人,而谢家不过是一门闹心的亲戚而已。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来了,不过你也不要急,你大舅舅不久也要进京的,到时候一家可能会在京里长住了。”
又是一个好消息,谢宁又惊又喜,转头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向她微微点头,证明林季云所言不虚。
大舅舅这一任也做满了三年了,倘若考评得优,再进一步不是空想。而且舅舅一连放了数年外任,算得是精明善事,如果要调任进京也不是不行。
况且现在坐在长宁殿里的人说行,那就准行。
意外之喜让谢宁胃口大开,吃起东西来也特别香。其实一天下来她真没吃下多少东西,这会儿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顺眼,吃什么都香甜。
林季云看她连吃了两大块水晶鸭脯肉,忍不住转头对皇上说:“臣有一事不明……请问皇上,贵妃要是一贯这个吃法,后宫膳食用度只怕是要超额啊。”
谢宁嘴里还有一块鸭肉,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这什么舅舅啊,居然还嫌她吃得多了?
皇上忍着笑,总算没有火上浇油,示意白洪齐给林季云布菜。白洪齐挽着袖子替林季云舀了一勺鱼片。鱼片软滑柔嫩,要是用筷子去夹,夹的轻了鱼片滑的不受力,夹的重了鱼片就会碎了。
林季云笑着说:“多谢公公,其实我不惯人伺候着,自己夹着吃的更香。”白洪齐笑呵呵的退了一步又站到了皇上身后。
林季云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说说路上的见闻,讲那么一两桩旁人罕少听到的新鲜事儿,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
谢宁还有许多话想问,小舅舅这人太奸滑了,谢宁问了他那么多句,可是细想起来他就答了那么几个问题,其他的不是混过去了就是答非所问。
也不知道他这几个月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绝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