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谈笑一阵,才各自睡下。燕飞雪望着窗外素月,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未来的日子当中,是否还会有今晚这样和谐的月色?
云影横空,昏黄的月影下,萧绰躺在床榻上也是久久不能入寐。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串串在脑中闪现,搅得心神一阵大乱,直到黎明时分才逐渐朦胧的睡去。
天刚放亮,菩雅从外面急急的跑进来,见到萧绰仍在塌上安睡,一时又不敢出声,乖巧的立在一旁等候。萧绰听到声音,眉头微皱,但还是睁开了眼睛,问道:“菩雅,有事么?”
菩雅回道:“娘娘,门外有一名军士,是兰陵郡王萧达凛派来的人,说是又要事禀报。”
萧绰坐起身来,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菩雅取过铜镜来,萧绰注视一下镜中的自己,然后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菩雅放好铜镜,转身出了屋子,片刻之后,领进来一名屯骑校尉,进了屋来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抱拳当胸说道:“禀娘娘千岁,属下已经将耶律留礼寿押解到山庄外面,等候娘娘发落。”
萧绰奇道:“留礼寿不是在逊宁(耶律休哥)手中吗?怎么被你押来了?”
那名校尉道:“昨日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已经领军去了析津府,那里战事告急,因此来不及知会您和陛下,就急忙的赶过去了。”
萧绰道:“我已经派彰德军节度使小韩大人过去亲自督战了,怎么还能告急?”
校尉道:“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一次南朝皇帝赵光义亲自领军从镇州出发,连破金台屯、东易州,过拒马河直入我契丹边境,易州刺史刘宇,涿州判官刘厚德相继献城投降宋军,现在他们的大军已经达到幽州城南,因此边关告急,小韩大人告急文书送到了耶律休哥大王的手中,也来不及和您商量,就带军出发了。临行前将留礼寿交给属下,要我送到山庄来听候娘娘您处置。”
萧绰不免担忧起来,析津府乃是契丹南面的屏障,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不容有半点闪失。如何抵御宋军,并且彻底的摧毁他们,一直是她苦思冥想的事情。又问道:“那萧达凛郡王呢?”
校尉道:“现在郡王萧达凛在辽阳府调集粮草及军需物资,准备过两日也赶赴前线。”
萧绰心中深感安慰,契丹有这些忠勇之臣,江山可保无虞。想了想道:“留礼寿现在哪里?”
那校尉道:“就在山庄下,青龙河边的军帐之内。”
萧绰道:“那个傻子留他做什么?杀了倒也干净。”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华服少年来,正是太子耶律隆绪。只见他来到床边,低声说道:“母后,留礼寿再怎么说也是我姨娘的儿子,耶律喜隐虽然恶贯满盈,但他毕竟无辜,况且还是个智力不全的人。前几日我姨娘还曾派人来说情,我看,契丹连坐之罪是不是也该该一该了?”
萧绰一怔,思索一下,觉得耶律隆绪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那耶律喜隐不单是景宗皇帝的叔叔,而且还是自己大姐伊勒兰的夫君,自己剿灭叛军,虽没有亲手斩杀耶律喜隐,但也是等于死在自己手上,如今只剩下一个傻儿子,已经不成气候,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他一马,也算给大姐给大姐留一个可以陪伴的人。因此点点头说道:“好吧,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便放了他,待会你待人过去看看,如果没什么事,就把他送到你姨娘那里去吧。”
耶律隆绪道:“是,孩儿记下了。”
那名校尉见状说道:“既然如此,属下告退。”
萧绰道:“你辛苦了,一会儿下去好生歇息。”
那校尉道:“多谢娘娘关心。”站起身来走出屋子。
耶律隆绪道:“母后,我这就看看留礼寿去。”
萧绰道:“去吧,不要难为他。”
耶律隆绪道:“我知道了。”说着快步出了屋,跟着那名校尉朝庄外走去。
刚走到山庄门口,就见凌潇潇低垂着头,一步一摇地往外走,于是快步追上去问道:“潇潇姐,你这是干嘛去啊?”
凌潇潇回过头,见到是耶律隆绪,小嘴巴嘟了起来,道:“我没事,到河边转转,透透气。”
耶律隆绪见她的神情,分明是一个小怨妇的嘴脸,知道肯定是何小四有关,也不敢笑,强忍着说道:“好啊,我也正要出去,我们一起走。”
凌潇潇奇道:“你出去做什么?”
耶律隆绪道:“军士们把耶律喜隐的儿子押来了,我过去看看。”
凌潇潇一怔,睁大了眼睛道:“可是留礼寿么?”
“正是”耶律隆绪笑笑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凌潇潇叫道。
耶律隆绪笑了笑,与凌潇潇并肩而行,一直来的河边的大帐处。早有一名军士跑了过来,领着二人进了其中一顶帐篷。只见里面空空荡荡,仅有一只倒在地上的凳子,一个浑身泥土的人五花大绑地半趴在地上,鬓发凌乱,看不清脸面,肩头却在轻轻地抖动着。耶律隆绪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这是留礼寿么?”
那军士答道:“是他,因为他很不老实,一直哭闹不休,所以才绑了他。”
耶律隆绪蹲下身扶起他的肩头细细看去,见满脸的泥土与鼻涕,正是留礼寿。留礼寿止住抽泣,看了眼耶律隆绪,眼睛一亮,叫道:“文殊奴,他们绑我,你快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