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梦溪乡长跋扈的语调,宁云莜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垂首答道:“正是。”
听到宁云莜的回答,程梦溪的声音更加尖利了几分:“什么,你的意思是就拿着这一推破布当做寿礼进宫献给皇后吗?“
听到程梦溪这般毫无礼貌的质问,宁云莜蹙起眉头,没有作答,只是抬头看着黎翊炎,等他开口。
黎翊炎俊眉微皱,目光在宁云莜手中的衣服上稍稍停留了片刻后,目光又落在了宁云莜的脸上。墨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邃。顿了顿了,黎翊炎才开口:“宁云莜,你能给本王解释一下吗?“
宁云莜垂眸,福了福身道:“这是云莜特意为皇后设计的,国色牡丹裙。”
“哈哈哈,宁云莜,你是在开玩笑吗?就这一堆破布,还国色牡丹裙,你真的以为只是取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名字,皇后娘娘就会穿上这一堆破布吗?”听到宁云莜的话,程梦溪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
宁云莜抬眸看了一眼程梦溪,眼中有寒光溢出,那样的寒意,让程梦雪都下意识的止住了脸上的笑意。
“请王爷稍后片刻。”宁云莜向着黎翊炎福了福身。
黎翊炎看着眼前截然不同的宁云莜,眼中光芒涌动,但是心中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流露到脸上。
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是不管遇到什么,都是这样的镇定自如,都让人忍不住相信她。
眼眸在宁云莜的脸上微转,黎翊炎终于是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宁云莜抱着衣服,转身走进了屋内。这一次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宁云莜便走了出来。
门打开的一刹那,所有人的呼吸均是一凝。原本看上去凌乱不堪一堆布,如今变成了完整的长裙的模样,被穿在了宁云莜的身上。
染坏的天蚕冰丝已经被照着着色的深浅痕迹裁开,然后又按照颜色的深浅再次缝合,看上去恰如盛开的牡丹花,颜色由深及浅。
原本轻软的天蚕冰丝,加入了其他特质的材质,使得冰丝的质地变得硬了一些。随着宁云莜的走动,仿佛每一片花瓣都在缓缓张开,仿佛一朵牡丹花徐徐盛开。
色深的地方妩媚妖娆,色浅的地方,娇艳欲滴。加上宁云莜在腰间特意配的绿色腰带,让人觉得,她仿佛是花中走出的牡丹仙子。
肩头一朵小小的牡丹正在剩放,衬得宁云莜原本略显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更显娇媚动人。宁云莜一步一步向着黎翊炎走近,口中朗朗的念出四句诗: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星月亭北倚阑干。
这首是李白赞美杨贵妃的名句,只是这个朝代没有原诗中的沉香亭,宁云莜便改成了星月亭。
听到宁云莜吟出的诗句,黎翊炎眸光一闪,这个女人,竟然能作出这样的诗吗?即便不是因为这件衣裳,只是这首诗,怕是皇后定然会开心的接受这件裙子了。
黎翊炎转脸,掩去了眼眸中的惊艳之色,黎翊炎淡淡的开口:“将衣服换下来,本王会作为寿礼送给皇后的。”
一旁等候的众人,听到黎翊炎的话,均是松了一口气。宁云莜福了福身,转身走进了屋内。
一旁的程梦溪早已被宁云莜穿着国色牡丹裙的样子惊住,她原本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美的,但是即便这个女人再美,也只能在工房内穿着粗制的衣衫,根本不足为虑。
只是这一瞬间,当宁云莜穿着国色牡丹裙从门内走出的时候,她却突然无比担心,这个女人会回到王府,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很快,宁云莜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褪下了国色牡丹裙的惊艳,即便是简单的工女装,倒是也让宁云莜显出别样的美来。
自始至终,宁云莜脸上的神色始终如一,既没有惊艳众人时的欣喜之态,也不为回归原位显露出丝毫的失落。
目光再次在宁云莜身上停顿了片刻,黎翊炎拿起国色牡丹裙,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染布坊,便有睿王府的马车候在门外。
原本程梦溪是有意跟上黎翊炎的马车的,但是却被黎翊炎眼中的寒意制止了,只好转身上了后面的辆马车内。
上了马车,黎翊炎看着手中的国色牡丹裙,上面似乎残留着宁云莜的淡淡的体温。脑中不由又浮现了她身穿国色牡丹裙,吟出诗句的样子,美艳不可方物,却又仿佛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藏了不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