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赵泉犹在哀叹之时,云山却是已经站在了一柄巨大的殷红剑器之上,疾翔在了高空中,正驰往掌教所在的龙首峰。
剑身前段,距其三尺之地,便是负手而立的兼泰,而其身后数丈之外,则还跟随着三柄较小一号的血色剑器,其上正是那三名白衣法卫,肃静无声,例行护送之责。
只是——
其景虽无异,但在打量过四人各自的站位过后,云山的面色,就始终是有些阴沉,如同携雨屯雷的蔽日浓云一般,阴中蓄寒,沉中藏思,隐隐约约的,蕴着一分绝不平常的吊诡之色。
此四人虽是站位成阵,却也不是如何令人忌惮。如雷贯耳的斥煞之气,纵然再如何神异,却终归难超阵禁之形,故对其而言,依旧是挥手可破,并无甚棘手之处。
真正棘手的,是他四人“护送自己”这一事,背后所包含的某种意义,以及即将抵达的龙首峰上的那位。
他在人前现身,总共也不过数次而已。其中,能使得其进入掌教视野的,更是寥寥。
以时间和宗门近期诡异的气氛来推断,多半不超四者。
一是他前一段时间离开雾海之后,在鸢飞客栈之中,自承杀人的张扬举动。
二是他在白灵万宝行中,出售狼尸的举动,被权掌柜的泄了出来,而后被人联系到了那雾海中,诡异死去的方圆二人。
三是今日在血誓阁中,立血誓、铸魂灯之时,发生了某种他不明了的变化。这一点,从那位无眉道人前后的异况,就已可见一斑。
四则是不久之前,他在器物房中,与四名白衣法卫发生冲突一事。
其中,“一”、“二”、“四”的可能均不是很大,唯有“三”才最有可能。甚至于,“四”之所以会发生,也是因为“三”先充作了前提。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即便他不找事,也会有人来挑衅他,乃至于是直接对他出手,逼他跳入某个怪圈之中。
毕竟,能与宗门掌教产生直接关联的,具备正面对话能力的,也只有宗内诸位筑基修士而已。
然则,就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公然无掩地出示掌教敕令,还是在此等微妙的时刻,在这波谲云诡的氛围里,无论怎么解读,都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似乎是在刻意地,将他推了出来,曝在了无数目光之前。
如此行事,与钓鱼用的虫饵、捕雀用的瘪谷,何其相似!
而且,应当还不止如此,这背后还有深意,个中还有隐情,不然何至于特意找上他?难道早已蜚声全谷的钱录、曾书瑄、赵泉、白茞他们,也欠缺了什么不成?
其中的险恶,赫已呼之欲出。
可是,现在事后一想,倘若他依旧故我,在酬功堂时,选择不遵敕令,坚持斩杀兼泰的话,结果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一旦如此,他就是与宗门隐隐地割裂了开来,因不遵宗门号令之故,几乎是成为了第三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