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便又是微微一顿地,看向了面前之人。
望见云山安之若素、不可置否的神色,他那眸中的烛光,竟就再度亮了一分,乃至于同一时间,伴之突兀而起的,更有一声意味不明的淡笑,如凫渡深湖而成的,似沧而无色的涟漪一般,轻飘浮泛地,回荡在了此间。
“看小兄弟这成竹在胸的模样,想来,是已有了解毒良策?”
“哈哈,其实——”
“此二毒也不仅仅光是一场灾害祸患而已。”
云山正在思索,闻言顿就一愕。
双目一眯,复又一扩,精光奕奕的,他竟即刻就已有了几分猜悟。
“哦——”
“莫非,竟是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明明身罹灭顶之灾,却还在时时刻刻地,想着攫夺好处与利益,一般这种人不是疯子和滚刀肉,就是实力强悍、自信超绝之人。
听到这种直白露骨的话语,察觉到那隐有炽烈之意的眼神,旋又思及此处,权掌柜立时就颇为赞赏地看了云山一眼。
而后刹那,目中欣色一收,他便就略带向往与畅想地,接起了前言:“不错,灾劫与造化,磨难与收获,从来都是一体两面、相互依存的事物之阴阳相。”
“我曾听闻,在遂古年间,炼气士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之后,许多都会通过特殊手段,刺激和挑衅,汲魂无形蚁的直系后裔,主动纳二毒入体、藏双煞于身,之后再花费莫大的精气与心力,将之炼化融解于本体玄躯之中,使自身的真元与神识,借此产生某种玄奇的异变,为日后的修行之路,筑上一份绝佳的根基。”
“竟有此等事?”
“自是如此。”
“不过——”
“确也令人扼腕叹息,这种秘传法门,却是早已失传了多时,泯灭在了难望其迹的时光长河之中。倘若小兄弟福缘不浅,承天所眷,倒也说不定能得此造化。”
闻其释语,云山登时就发起了蒙。
他突然发现,这权掌柜的,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实在是有违常情。
一霎之间,眸光顿直,唇角略抽,僵冷之下藏异色。
幸亏——
其貌不显,寸阴未过,应着一阵摇头的动作,他便即时发出了一声苦笑,如捣冰的杵子一般,将那些难察的眸中异泽,眨眼就捶成了一片雪沫。
“权掌柜的可真是高看小子了。”
“连毒都未解的人,哪儿敢好高骛远,奢望天地眷顾?”
“您老还是先看看小子准备出售的妖尸与灵材吧。”
似也自知刚才的不靠谱,其人讪笑了一下,右手一伸,便将桌上的那只储物袋,立马拿到了面前。
随即阖目,神识倏而一沉,宛水而入,他便开始了观详与估价。
只是——
还不过俄顷,他竟就越看越是心惊了起来!
其眉眼口鼻,俱是未动,却就凭空显出了一副极端慎重的神态,恍惚之间,竟是像极了那些塞外边陲的荒漠里的,遮天蔽日的沙尘暴,每每起自无形,沉闷压抑得逼人欲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