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一伸,他便接住了缓缓脱落下滑,因失去了法力,而已经恢复了原型的青揕。
真元一涌,青光一耀,使其再化三尺青锋,而后他才连舞手腕,甩去了其上附着的奇怪水液。
微微转了转头,瞥了瞥离自己不远的两件法器,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揕。
玉华流转,晶莹剔透,却威力甚弱,仅仅是下品法器而已。
那柄白玉簪剑,明显比他的青揕要强出一筹,应是中品法器,而那紫芒网兜,则是更优,当是上品法器无疑。
而且李部得此二物,必然是祭炼过的,不似他,连手中唯一可用于攻击的青揕,都没时间祭炼,以加强威力。
即便是一件下品法器,以练气中期的修为,都需要动辄十数日的时间来祭炼,之后才可产生灵识烙印。故而就算他此时,将那二物夺回手中,李部不死,他也无法如意使用。
就是不知,李部祭炼它们之时,是不是选用的精血祭炼之法?若只是普通的法力祭炼,毁之无碍于李部本身,但若是精血祭炼,一旦伤之,则必损李部神魂。
只是——
看李部这安之若素的情形,恐怕多半是前者了。
然而,心思急转间,他却又终究是想要试一试。
于是右手一甩,青揕便如暗器飞镖一般,脱手而出,速如星火般地凌空抽射而去,而后白驹过隙之间,旋又疾飞而归。
瞬息之间,竟已连斩二物,将那因无人御使,而略显脆弱的二物,各自创出了一道缺口。
果然——
李部自先前落地开始,便一直是站在那处静立不动,一边稳定恢复着体内震荡的肺腑与肌肉,一边则在观察思索着眼前的一切。纵然是目睹云山当面毁去了二物,用心不良,他却也只是微微闪过了一丝肉痛而已,且旋即就已镇定如常了起来。
一直看着云山睁眼、摇头、叹息、出语、斩物,李部却是直感一阵好笑与好气。
“失神顿悟?”
“观你那形如鬼魅、视线难及的身法,似我初见你那日,你使出来的那门步法,但却又形似神非,而且速度,亦是快了极多,即便是称之为‘一步登天‘,怕也不为有过。”
“然则——”
“你怎么可能在尚为一介凡人之时,就拥有了修士的身法秘术?!”
“又怎么可能,得以用凡人之身施展?!”
说落如砸珠,惊悸畏忌如云而屯,而后刹那,他便又疑惑莫名地看向了云山的双腿。
记得那日,使用了这门步法后,便会使双腿肿胀,色呈红黑,犹如蛇咬中毒才对。怎么此时,却又毫无异状?
云山闻言,却是全无理会之意。
右臂一抬,似如优伶舞袖,指天而起,于是手中青揕,便“咻”的一下,朝着半空之上的绿晕速飞而去。
这道灵符自从李部受创之后,便断了灵识操控,其效用已然大减。没了攻击目标,导致四周草木的生长蔓延之速,赫也是一度停滞了下来。
此时青光一闪而过,那道符箓,便也就应之而碎了。
周遭那些生长受遏的草木树藤,立时就完全静止在了原地,宛如石化脱水一般,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弹性与湿润。而后弹指之间,这些东西,便就化为了半透明的绿色水晶状,随后,便有“嘭嘭嘭嘭”的声音乍然响了起来,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恍如是一场丧事之前的鞭炮连鸣之音,只是其音其调,却是弱了许多,也闷了许多。
这些绿晶失去了法力的供应,竟是再无法维持原有的体态了,顷刻就已接连崩碎破灭,分解为了最常见的木属天地灵气。
以致于——
此区的浓雾之中,衬着极淡的月华,一时之间,赫然是有密密麻麻的绿色流荧,显现升空,将此地装点成了萤虫漫天飞舞的夏夜密林,美轮美奂,摄人心魄。
灵力由固化气,体积自然是一时大增,轰轰外扩而开,化风成飓,令此处浓雾,霎时淡化了许多。
李部嘴角微抽地,看着云山毁去了半空的青帝化春符,明显是肉痛难舍,但却依旧是束手旁观,岿然不动。观其出语至今,一直不曾动手攻击的态势,竟似乎是一定要等到云山开口,等来一个答案一般。
而另一边——
怪异戏谑地,瞄了立于树侧的李部一眼,云山却是唇角微微一翘,旋又一平,而后就静成了一块青碧色的巉岩,凝起了所有的杀伐之意。
看他这模样,好像是自恃稳操胜券,认为一定可以降服自己,进而拿到自己胸膛里的金球,故而此时,欲先从自己这个“试验者”这里,拿到第一手的资料一般。
如此说来——
右手微张,握住回飞而至的青揕,一声冷哂,眉梢如钢剑出鞘似地一挑,他这才微微摇起了头,显出了几分迷惘颛蒙之色。
“我也不知,这本来就是凡俗武艺。我能用,我娘亲能用,我娘亲的同门弟子也都能用。”
“只是刚才恍惚之间,耳边似乎出现了一道声音,告诉我用真元代替真气,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