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歹是多了份抗手之力,若能出人意表,甚至堪称是定鼎之能。”
“只要把握住了时机,凭我的功夫,仅需一瞬,便可用青揕斩下他的头颅。”
“高手对决,一眨眼的错愕,便是生死之隔,天人之分。没有人在被映虚易真神光定住之后,不会产生惊慌恐惧之感,纵然是即定即消,亦能大溃其心神。”
“破困解厄之日,近在眼前,大仇得报之期,亦不远矣!”
“只须小心谨慎,努力修行,这天底下,便将再无可压我之物!”
“我也再不会——”
“如此苍白无力地,忍受失去!”
意虽锋凛,藏刃含锐,然那喃喃自语之音,却是连连顿止,渐变嘶哑,似有春蚕,在一停一续地,啮噬着一种名唤人心的荆桑,以致沙沙作响,凄怆悼楚,宛如寒秋。
目润如烙,隐有雾涌,于是他便又再度合上了眼,却奈何胸膛,是如此的灼热,乃至于其还不由自主地,大幅起伏了起来,形如浪起荥瀯,似有崩波裂云之势。
大口大口地喘气,大口大口地呼吸。
良久之后,察觉脑袋中的胀痛之感,已经散去了些许,已可不碍行止,他这才忍着疲惫渴睡的念头,睁开了泪已泯然的眼眸,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如同一个岁在龙蛇的耄耋老人一般,缓缓地走向了数十丈外的平坦大道。
也不知是天公,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就在这一刻,大日也终于是碎开了星稀暗夜的残部,跃出了久压其光的地面,将那旭升的金灿亮芒,豪情地泼洒向了四方,将他缓行的只影,拉扯得极长。
日光穿行于正在缓缓消散的晨雾之间,显现出了一片暖色的光幕,衬在他的周围,竟是渲染出了一道锃明彻亮的光晕,以致远远观去,仿若是西天大日之佛,莅临了此间,纵是其满脸疲惫,一身惨淡,即便其躯形伛偻,步履维艰,亦掩不住那宝相庄严。
一路拖步,一路蹒行,听着脚底摩挲的沙响,闻着鼻尖清新的晨馨,心思随面旁清风而飞,乱绪伴鬓角散发而飘,他的心境与神色,居然也渐有了空无之象,隐似入魔之症。
好在片刻之后,这寂静寥旷得,似乎只有他一人在呼吸的世界里,忽有一道略显松快的呼声,如孤狼嗥谷一般传来,携风而啸,迢迢而来,骤地一下,就打破了他的歧念与歪思。
“云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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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呼吸之后,李部便将云山拉到了赤叶巨枫之上,驾着此器往器物房的方向,继续疾驰了起来。
注意到云山那明显是劳累过度的脸色,李部眼光一闪,顿时就透露出了些许担忧与关怀之色。
“师弟,你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
“而且你为何一个人走到了这里?我可是去西山找了一大圈都没将你找着。”
本就身形颓败,垂头丧气,闻得此语,云山面上的阴郁与凝愁,登时就又更浓了些。
一声嘘叹过后,他便显出了几丝哀戚与愤恨,随即就无力而怅惘地,望向了半空中的游云,怔怔地出起了神。
“修炼宗门功法之后,我一心只想快点到师兄这等境界,然后回去报仇,手刃奸人,让爹娘瞑目。”
“只是,我却想得太简单了些。”
“近两月以来,日以继夜地聚炼灵气,焚膏继晷地控御元流,我却也只不过是堪堪进入了练气初期而已,之后,便始终是在原地踏步,难以寸进。”
“今早试了近十次,却纵使法力几尽,也无法令飞云筏腾空载人,所以为免延误,我便只好天不亮就出门,想在正午之前赶到器物房,顺利领到月奉。”
李部本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其前,听其叙述渐详,竟是缓缓转过了身子,诧异惊奇地盯起了云山。
无奈地撇了撇嘴,虽隐有哂笑之势,却立马就又被他给憋了回去,换上了一副略有责备的神态。
“师弟,心有嗔痴,操之过急,可俱是修行大忌啊!”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尽心尽力,费上个三五载,就多半可以晋至练气中期,到时购上三四张灵符,置备一两件法器,何愁不能屠之如狗,乂之如草?”
“况且,这修行境界的突破,也不是一味的苦修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