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又一场不欢而散。舒小夜走掉了,别墅区并没办法打车回去,要走上一段路,但最后闹成那个样子慕西城实在抹不下脸来再派车把他送回去。
在一屋子衣服首饰的衣帽间沙发上坐下,慕西城脸色发青之外内心又涌出了一股不是滋味。
一切就好像是无理取闹的一场闹剧,他擅自把那个话题扯出来,然后发怒,焦躁不安,最后又冷言冷语,非逼得她把话说的那么绝才好。
她说……就要这样和东堂明宇不清不楚。慕西城知道这大概多半是气话,却又是怎么也不能忽略的气话。
搞什么,他是要把她留下的,怎么又亲手把她推远了,她走时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现在也没能让慕西城稍微好受一点点。
一旦受到一点威胁就主动去伤害别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种人呢?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本就流着这样冷酷的血液?
哪怕只是少说一句,哪怕是在她质疑他是不是吃醋的时候保持沉默,即使不保持沉默叉开话题就好了,为什么要去攻击她?
这么想来,好不止这一次,好几次好几次他知道那样说是不行的,那样做是不行的,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不受伤的最好武器就是去伤害。
深吸一口气,慕西城城的呼吸有些沉重,一些讨厌的往事又涌了上来,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上唯独只有他自己可以相信,唯独他握在手里的东西可以相信。
那些人口相传的亲情,友情,甚至于爱情,都是足够割开人心的利刃,唯有把心炼成坚硬的磐石,才能够……站在最顶端。
所以慕西城,把你心中的异样的感觉压下吧,不管那是什么,都别去碰。
深吸一口气,慕西城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分冷决,环顾了一下衣帽间。刚才在这里所发生的那些有温度的事情,现在骤然间全部都冷了下来。
慕西城转身离开回卧室睡了。
而那边舒小夜走出慕西城的别墅,早春的夜晚还下雾,舒小夜裹紧身上的毛衫走在安静到有些沉闷的别墅区街道上。
内心里虽然是死去活来的难受,可是表面上舒小夜还是平静的。舒小夜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
受伤会不会像是吃药一样呢?一种药吃多了,身体里的某些病菌就有了抗体,一次吃管用,两次吃管用,然后再过几次吃也许就不管用了。那么受伤了,会不会也是这样,一次受伤疼到撕心裂肺,第二次就能变得坚强一些,再一次次的这样下去,或许就不会疼了。
会的吧,总有一天她的心浸淫着这些伤害,早晚有一天就百毒不侵了。
然而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舒小夜还是能感觉到痛楚的,非常清晰的从心脏上传来。
那为他而开的爱之花,此刻蜷缩着美丽的花蕊,痛苦不堪。
不爱她,却又不放开她,慕西城在她身上拴着的枷锁很可怕。口口声声说着要她自己去找珍惜她的人,偏偏又不许她去别人身边。
她就和提线木偶差不多,线在慕西城那里,他拉哪里她动哪里,偏偏那个人最爱拉动的是她的心。
好不容易走出了别墅区,舒小夜打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一路坐电梯上去,舒小夜心不在焉,然而走到门前的时候舒小夜却愣住了。
在她的门前,东堂明宇蹲正坐在地上,一双琉璃色的眸子仰头向上看,似乎是在发呆,耳朵上戴着大大的耳机。
舒小夜的心‘噗通’一下跳乱了半拍,怔怔的看着他。
东堂明宇多么警觉,即使是戴着耳机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却也依然能感觉到人的气息,侧目过来,东堂明宇眼神一触到她就站了起来,从容的把耳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嘴角勾了勾。
“我刚才还想着也许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我也就回去睡了,没想到你回来了。”东堂明宇明眸皓齿温和的开口道。
舒小夜眨了眨水眸,轻声喃喃:“为什么明宇你会在这里等我……”
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的疼痛。
为什么呢,现在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坐在这里等她,明明她也没说自己会回来。
东堂明宇的琉璃色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几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将她轻柔的抱在怀里,附唇在她耳边道:“幸好我有在这里等你,所以才能像这样,在看到你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的时候,把你抱在怀里。”
为什么在这里等她,他也不确定,其实没什么要和她说的,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走到这里,走到她的门前就不想走了,就想在这里等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回来,不知道她几点会回来,然而奇异的他就是想在这里等。
然后幸亏他有在这里等她,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抱住快要哭出来的她给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