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郡茹暗暗吃惊,站在面前的常嵇羽分明是个书生,丝毫没有半点英雄之气,难道他也改变了么?
她试探着问道,“常远侯武功盖世,难道后辈们竟无人继承么?”
她这么直白的询问令常嵇羽有些无地自容,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低声道,“往事已矣,如今的常家与普通人家一般,申小姐切莫对常家抱有太大希望,如今常家的后辈们大都熟读诗书,对武艺之类早就生疏了。”
申郡茹疑惑不已,“为什么呢?这是老常远侯的意思么?”
她想起常家忽然搬离京城的事,难道都是因为同一件事?
常嵇羽并不想多提那些事,遂淡淡的道,“祖父只希望我们平安渡日,别的并无所求。”
他嘴上说的似乎毫不在意,申郡茹却从他眼里看到一抹竭力压抑的隐忍,事情绝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但她不能再往下问了,“我问的有些多了,请公子不要介意,只是有感于老侯爷的英勇事迹,我相信,即使常家不再精于武艺,勤读诗书一样是国家的栋梁。”
常嵇羽嘴角微撇,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申郡茹福福身,“多谢常公子刚刚安慰我,公子请自便。”
常嵇羽转身离去,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再也没了方才的流光溢彩,反倒给他增添了一抹繁华之下的落寞。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前世的常嵇羽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性情好爽率直,从不曾有过现在的忧郁,到底是哪里改变了呢?
其实她不知道,前世的常嵇羽同样受了老常远侯常鹰不准习武的教导,常嵇羽身上的武功都是偷偷学来的,而今生常嵇羽在偷学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彻底变为文弱小书生。
回到房中,她百思不得其解,苦恼不已。
黄烛与魏妈妈都不知道她去见了常嵇羽的事,见她闷闷不乐,还只道她想家了,遂不住的安慰她,“小姐不必忧心,师太不是说了么?再过几日老侯爷便会醒过来的,只要侯爷醒来,且不说腿能不能治好,性命定是无忧了,老侯爷自会派人来接您回去的。”
申郡茹也不多做解释,嗯嗯着算是回答了。
魏妈妈见她不想多说话,索性也不打扰,朝黄烛和映泉递个眼色。
三人一起出门,将一室的安静留给申郡茹深思。
再去大殿听经的时候,申郡茹向八宝师太借了一把古琴,不顾映泉的反对,爬到八宝庵的后山上,寻了一处极高的石头,端坐其上,拔弄琴弦。
琴音点点,如水声淙淙,又似女子低声唱吟,呜呜咽咽,缠缠绵绵,忽而又高声阵阵,如马蹄踩过,又似人声鼎沸,乐声嘹亮,哀婉低回。
这一首曲子叫做《遥相思》,是常嵇羽在战场上想她的时候做成的,这里头饱含着常嵇羽对她的思念对她的宠溺对她一心一意的满腔爱意。
后来,每当他出征,她都会在夜里弹起这首曲子,希望这乐声能透过月亮将她的思念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