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夙无谓轻笑:“凤国被灭这么多年,我若看不透乱世割据,当初便不会成为你的教习夫子,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无需忌讳。”
燕箫紧了紧凤夙的手:“当年燕国灭了凤国,投降文武良将不在少数,而这些人表面上臣服的人是我父皇,但实际上效忠的却是白玉川。燕国灭了凤国,原本就民怨冲天,若是当时杀了白玉川一流,势必会动摇燕国根基,如此一来,燕国若是今后再想攻打列国,敌国良将又怎堪被大燕所用?父皇当初也是被逼无奈,但现如今只怕要后悔莫及了,若他早知道白玉川有此狼子野心,依他的性情,绝对不会放任白玉川势力坐大。”
闻言,凤夙迟疑开口:“我在想,白玉川在你父皇身边伺候那么多年,所以白玉川是什么样的人,你父皇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之所以不动白玉川,一方面是因为他势力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另一方面也许你父皇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燕箫眸光转浓:“为什么会这么说?”
短暂沉默,凤夙说道:“当初我一直好奇是谁在我眼睛里下了毒,所以夜间往来皇宫多次……”
燕箫不期然想起凤栖宫那一夜,想来她是为了查明真相才冒险入宫,只不过路途碰巧遇到了他,于是也便有了那一夜的阴差阳错。
所幸,那一夜他拥有了她,要不然又怎会有了两人共同的血脉至亲。
凤夙淡淡讲述道:“有一夜,我抄近路返回东宫,途径凤栖宫时,无意间看到了你父皇。”
燕箫皱了眉:“我父皇夜间去凤栖宫干什么?母妃的寝宫,数十年都没见他去那里看过,你会不会看错了?”
“确实是你父皇,身边只有两位近侍跟着,想来行踪并不想让太多人得知。三人走到庭院中,忽然间听到了一阵男女寻欢之声,房间内男子声音送到耳中,尤为熟悉……”
“是白玉川?”燕箫咬着牙,“母妃的寝宫竟被他践踏成了淫窝,可恨……”情绪翻涌,瞬间又是好一番咳嗽。
凤夙摇头叹道:“你不是早知道凤栖宫的秘密吗?所以现如今又是跟谁置气呢?”
“怎能咽下这口气?”燕箫试图掩盖所有不该外露的情绪,可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宛若翻涌不息的云。
“若你登基为帝,届时毁了凤栖宫便是,自此以后眼不见为净,也省的郁结难舒了。”这话也算是劝慰了,况且她原本就不擅长劝人。
燕箫看着凤夙:“……我父皇是什么反应?”
“内侍愤恨交加,几欲上前捉奸,唯有你父皇面色如常,抬手制止了内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燕箫眉目闪烁了一下,最终恢复平寂,淡声说道:“……这不太像我父皇一贯的行事风格。”
凤夙点头:“是啊!你父皇以前没少对我棍棒伺候,那么狠的一个人,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选择缄默,所以我才说不寻常。”
“帝都闹鬼,白玉川和吴国来往甚密,其中丝丝缕缕的牵扯,看来父皇并非全然不知。”燕箫话语平静,更甚者还带有一抹莫名的讥嘲。
“也许,你可以坐观龙虎斗。”
“放任我父皇和白玉川厮杀?”
“……确有此意。”想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东宫太子眸光望向窗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夫子,天快亮了。”
窗外不知何时早已曙光乍现……
东宫,夕颜殿。
“把她眼睛挖了。”
冰冷之语从燕箫口中吐出来,惊得抱琴脸色惨白,抱着燕箫的腿,帮其主子求饶:“殿下,殿下……奴婢跟您磕头了,跟您磕头了……求您不要对娘娘这么残忍,她可是您的太子妃啊!”
白芷经过一夜六香魂折磨,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羸弱女子,没想到竟会在短暂清醒时,吩咐抱琴将她绑在床上,就那么承受锥心痛苦挨过了媚香之毒。
如今,她满脸满身都被汗水浸湿,看着春寒陡峭的男人,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则是不敢置信。
那么深的悲,那么重的恨,忽然间就那么争先恐后的进驻到她的身体里,肆意游走间透着无尽的痛和怨。
她想说“燕箫,你怎能这么狠?”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般,连话都说不出。
“啊——”
这道尖叫声是抱琴发出来的,她原本正抱着燕箫的腿求饶,但转瞬间已被燕箫一脚踢飞了出去。
那一脚自是不留情面,抱琴身体宛如飞出去一般,直直的砸落在廊柱上,顿时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眼前直冒金星,险些昏死过去。
“抱琴……”
白芷惊呼一声,想要下床,却因为周身无力,竟从床上直直的跌落在地,挣扎着要往抱琴方向爬去。
那是她带进宫的侍婢,从小就感情深厚,如今被燕箫那一脚踢出去很显然是受了重伤,但即便如此,燕箫却没打算放过她们主仆二人。
“杖杀。”
燕箫下达的死亡令,目标直指抱琴。
短短两个字,却让走进房间的凤夙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