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刘嬷嬷回过神,咳了咳:“此事交给老身正好。”
话虽如此,刘嬷嬷却眉头紧蹙,她一把年纪,老眼昏花,收集晨露着实受罪。
抬眸看向凤夙,她已甩袖朝草堂门口走去,刘嬷嬷大吃一惊,连忙追上去,“姑娘,此番打扮确实不妥,你快些回去,另换一身衣服,挽好发髻再去夕颜殿。”
难怪刘嬷嬷会这般大惊失色,只因凤夙一身穿着确实太过“洒脱”无谓了。
一袭白袍,连腰带都没有束,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这还不打紧,长发披散……此番音容,若是深夜出现,可不就是一副女鬼之相吗?
要不得,要不得……
凤夙朝后看了刘嬷嬷一眼,步伐依旧,唇角微勾:“嬷嬷,前往夕颜殿,又不是选美,更不是争奇斗艳,此番打扮却是再好不过了。”
刘嬷嬷咬牙道:“那也不行,各宫主子嘲笑你事小,怕就怕有人借题发挥,说你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到时候姑娘岂不自己找苦吃?”
凤夙笑着摇头,“嬷嬷,今日主角不是我。”而她只是看戏人。
这话有些莫名,刘嬷嬷一时疑云重重。
草堂门近在眼前,凤夙撂了话给刘嬷嬷。
“嬷嬷,止步于此,烦请好生照顾阿筠。”
浅浅一句话,甚至不俱任何命令和强势,但刘嬷嬷却心里一咯噔,瞬间止了步,愣愣的看着凤夙飘逸的背影,脑子竟是一片空白。
这样的背影,真的好像合欢殿那位人中之凤!
凤夙说的对,她不是主角,所以纵使衣衫不合礼数,也并未被人多加斥责和留意。
现如今,东宫之内,除了已故余妃和董妃之外,燕箫后妃不过四人而已。
太子妃白芷;宁妃武宁;梅妃秋寒月;云妃阿七。
夕颜殿里,白芷面色如霜;武宁满脸不悦,似乎被人扰了清梦,困倦不已;至于梅妃……
秋寒月,凤夙当真一时记不起她是谁。好像当年在街头初见,只因燕箫出手相救于她,并且多看了她一眼,凤夙便将这女子送到了燕箫的床榻之上。
后来,燕箫总归宠幸了她,并且封其为妃。
所以说,秋寒月大概是所有后妃中最没有身份背景的。
以前在宫中,凤夙着实没有细看过秋寒月,如今看去,不可否认,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尤其是眉眼间的清冷神韵……
凤夙微微皱眉,随即敛眸,确实跟她有神似之处。
后妃到齐,白芷率先切入正题。
日前,东宫有二妃悉数命丧黄泉。
验尸官查明,余妃和董妃均中守宫****之毒,所以才会死状凄惨。
东宫太子将此事交给太子妃白芷,白芷经过一番彻查之后,矛头直指沉香榭。
沉香榭不似东宫各院,古木林立,曲道通幽,府邸古朴,鸟语花香之余,假山温泉随处可见,若说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踏进沉香榭,只因此前这里的主人是顾红妆。太子恩师,总要有所敬畏才行,但如今听闻顾红妆还活着,甚至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合欢殿,此举无疑惹恼了几位后妃。
武宁入了沉香榭,目睹触目之景,难免嫉恨不已,走起路来,自是衣袂生风。
凤夙走在她身后,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她的长袖和发丝打到,侧身避开时,不期然踩在了梅妃脚背之上。
梅妃闷哼一声,看样子凤夙那一脚踩的不轻。
踩人终究不对,凤夙弯腰扶起梅妃,歉然一笑:“姐姐莫怪,适才阿七纯属无意,并非有心。”
先不说年纪,姑且论资排辈,梅妃先凤夙入宫,所以如今凤夙唤梅妃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梅妃轻笑,抬手拍了拍凤夙的手,然后无言看了看前方武宁的背影,会意的笑了笑。
凤夙轻笑回应,倒是一个心思灵慧的女子,以前怎不注意呢?是她太过疏忽,还是梅妃太过伪装了。
梅妃指节修长漂亮,适才握住她的手,凤夙掌心划过,然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掌心隐有薄茧浮现,凤夙步伐迈动间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梅妃这双手如果不是常拿菜刀的话,那就是常拿刀剑。菜刀是不可能了,至于刀剑……
还是有可能的。
白日的沉香榭只能说很美,但这样的美景并不见得,人人有心观赏。
白芷命人搜查沉香榭各个角度,她在找什么,不言而喻。
正厅静候,武宁对沉香榭充满了好奇,自是坐不住,各个屋子都前去瞅上一眼才肯罢休,似乎只是为了过过眼瘾,只是在书房里似乎呆的时间就长了一些。
凤夙等人正坐在外间,门口匆匆赶来的是李恪,还不待李恪说话,就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尖锐声。
众人一惊,纷纷起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武宁失魂落魄的呆立在一片散落在地的书籍画卷之中,目光直直的盯着墙上垂挂的一幅画卷之上。
顺着武宁的视线望过去,众人无不皱眉,然后细看之下则是震惊。
唯有一人,脸色复杂,而又焦急,那便是李恪。
那幅画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画卷是太子所绘,画卷中人自是顾红妆。
昨夜,沉香榭。
东宫太子夜不成寐,披衣绘画,长卷之上,有美人跃然画作之中,活灵活现,宛如真人。